齐金玉道:“盛前辈找晁家主肯定有大事,一时半会解决不了,早去了也听不懂她们在说什么。”
崔不教问:“你如何知道?”
齐金玉摸摸下巴:“不是大事哪请得动这两位?”
萧逢似乎想说话,但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晁非道:“便暂住一晚。”
*
临溪城夜里也很热闹。
小蛇左摇右摆,很起劲的模样,崔不教便卷起小蛇出去逛夜市。
她还问齐金玉要不要一起去。
小蛇警告般冲齐金玉嘶嘶叫,齐金玉忙摆手拒绝,并诚恳地提议,可以带萧逢出去走走。
之前被崔不教拐走过的萧逢此刻认不出崔不教,在她术术的影响下,竖起来的小蛇也不过是风吹起的飘带。
齐金玉道:“就当去给盛前辈挑礼物,她快到生辰了吧……谢璆鸣很久之前提过,我记不太清楚了。”
萧逢很轻地“唔” 了一声,束手束脚地跟在崔不教后头跨出大门。
房间里只剩下齐金玉和晁非。
齐金玉双手捧住茶杯,滴酒不沾。总不能在师尊面前发酒疯吧。
他说:“师尊,我给你说下去?”
晁非放下筷子。
他口腹之欲极浅,但他不吃,齐金玉会给他夹菜并劝说,他吃了,齐金玉会闭嘴并给他继续夹菜。
想来想去,或许还是让某些人闭嘴更好一点,晁非便吃了不少。
齐金玉回忆道:“那个天道宗是吧?我想想,我讲到哪了?”
晁非却说:“不必,等离开临溪城再讲也不迟。”
齐金玉:“诶?”
晁非道:“你……”他斟酌了片刻,“回来后,来过这里吗?”
回来后?回哪?
齐金玉愣神,突然明白,是回到人间界的意思吧。
晁非接着说:“你对这里很陌生。”
齐金玉实话道:“嗯,这是我醒来后第一次进城。”
“十年都没来过?”
“我很忙的嘛。”齐金玉很有规律地翘凳子。
“钟灵殿内,你任务不多。”
齐金玉停止翘凳子,猛地往前一冲:“师尊还关心我的任务数量?”
晁非自觉失言,冷眼扫过来。
齐金玉笑道:“我就知道师尊忍不住关注我……”
晁非面色发寒。
齐金玉清了清嗓子,端正坐好:“我那会儿忙着读书嘛。”
晁非神情稍缓。
齐金玉再接再厉:“而且我还要到处找师尊,问师尊缺不缺徒弟,收徒弟的话可不可以考虑我,毕竟我真的很优秀。”
晁非:“……”
齐金玉抓了抓脖颈,眼神偏离:“就是各种各样的理由,今天第一次来。”
至于各种各样理由里的其他理由,总不能说是害怕吧。
就像谢璆鸣说的那样,死去的人魂归幽冥,只有他重回人间。
他不明白为什么是他。
他死去未能见到他们,重生也不敢见他们。
在顾凛城外、在临溪城外、在肃秋山庄外,齐青兰路过、路过、不断路过,却从未踏足。
他仿佛背叛了死者,独自归来。
明明死者从未责怪他。
所幸晁非不会刨根问底。
但晁非不问,齐金玉不说,死寂压在残羹冷炙上。
齐金玉感觉发闷,走到窗边往外一推,凉丝丝的风就吹了进来。
他趴在窗槛上,看大街小巷,灯火错落。
和过往的十年不一样,这一回师尊就在身边,他像回到了过去,也想回过去看看。
连片的烛火模糊了与过去不一样的风景、也模糊了与过去不一样的人群。
他曾经趴在同样的地方,酒气混乱大脑,身后群魔乱舞。
应该是进昙如秘境的前几天,祝君酌尚未来到临溪城,齐青兰等人喝了两口酒,先一步腾云驾雾去骚扰明渊。
齐青兰早在和谢璆鸣拼酒的第一杯就醉得不省人事,被某个谁扛到临溪城、抓回零星理智时,已经挂在窗槛上要死不活。
夜里的风卷着他散落的头发,他头晕眼花地看外头来往行人。
隆隆作响的双耳里,依稀听到晁满喊:“来,继续喝!”
谢璆鸣呜噜呜噜求饶,没多久,窗槛就多了一个人陪齐青兰挂着。
齐青兰问:“你怎么来了?”
谢璆鸣说:“我不知道呜呜呜。”
齐青兰又问:“我怎么来的。”
谢璆鸣又说:“我不知道呜呜呜。”
齐青兰被风吹醒了一点:“你能知道点什么呢?”
谢璆鸣爆哭:“呜呜呜我不知道啊!满满姐,我喝不下了,我要吐了呜呜呜。”
齐青兰一脚蹬开谢璆鸣:“要吐离我远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