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听闻你去骆峻那里听候差遣,我还只当怀瑾一心为我打探情况,原来只是去抱骆峻的大腿?”太子轻笑一声,“据说,吏部要擢你为礼部给事中,可有此事?”
林玉冷汗都下来了,没想到消息竟走漏的这样快,不过偌大的吏部,里面有多少太子的眼线也不奇怪,而且骆家本来也是太子党,对他也不会设防。
“下官不敢找什么靠山,只是本来给骆岩当教习先生一事,下官就有私心想借骆家之力出人头地,如今承蒙骆大人抬爱,下官便想借此机会向上走走,并无他想。”
太子盯着林玉看了许久,他之前选定林玉的时候早就找人打听过,听得林玉是那批年轻先生里最努力的,家中父母双亡也无甚靠山,太子便认定他是最好的人选——既努力又没有靠山,最大的愿望就是别人能拉他一把,他还以为林玉会心甘情愿为他所用。
谁知这林玉左右逢源,竟连骆峻也“笼络”了去,为自己前途铺路,真是不可小觑。
“再大的靠山,也没有我大吧,林大人。”太子自负道,“难道骆峻能许诺你的事,我就做不到?我倒觉得,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骆峻调你离开国子监,你看似不愿意实则正中下怀,毕竟卸任了骆岩的先生一职,便不用再替我打探了,是吧?”
林玉心里咯噔一下,没想到竟然被太子看了出来。若是没有太子一事,凭林玉的脾气,答应了骆岩便不会轻易改口,哪怕会得罪骆峻,他也不会同意离开国子监,但他实在不想打探骆家与四皇子一事,便顺水推舟应了骆峻的话,宁愿离开骆岩。
“下官岂敢。但太子殿下交给下官的任务,早已迁延日久,下官自知能力不殆,还望太子殿下成全,另寻高才。”
太子冷笑一声忽然变脸,将茶杯狠狠扔在地上,原本在一旁服侍的宫人皆跪倒在地,林玉一惊,抬眼看去,却被太子捏住下巴动弹不得。
“是能力不济……还是心疼他?”太子眼里闪着怒火,林玉竟不知他会如此生气,不敢再辩,只好垂眸不语。
“林先生,我劝你还是乖乖听我的话,不然……”太子从袖中掏出一张纸,“这是京兆尹府收到的诉状,里面说……骆家的三公子当街强抢民女,那女孩本是别人买来的,契约还在,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吧?”
林玉的眼睛睁大了,想不到太子连这件事也已知道,至于这诉状到底是那男人自己写的,还是受怂恿写的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念在骆家面子,我把这张状子收起来了,还嘱咐京兆尹不要声张。若是闹起来,三公子少不得要挨顿打,还得将那女孩还给人家……”
林玉想到了被迫乞讨的绮儿,她若是再回去,一定会被卖到秦楼楚馆,而且骆岩的脾气,哪怕把骆府掀翻了也不会让他们带人走的,到时候如何收场。
“太子殿下的意思,下官明白了。”林玉知道这是赤裸裸的威胁,但他别无他法,“只是我已与骆大人约定好离开国子监,如今再反悔只是如何开口,而且岂不容易引人怀疑……”
太子眼里有一丝狡黠的戏谑,捏住林玉下巴的手非但没有放开,反而收的更紧了些,“怀瑾,你如此聪慧,还需要我提点吗?某人只怕比你还不愿你离开国子监,只需稍微利用一下……”
林玉的嘴唇微微发抖,“我怎能利用他的感情……”
太子笑起来,“怀瑾心肠真好,那我就等你的好消息了。”说罢,捏住林玉下巴的手背拍了拍林玉的脸颊,林玉无奈地闭上眼,又一次妥协了。
却说那边骆岩一下午怅然若失,只觉得今日林玉不大对劲,拿铜钱算了一下午周易不得要领,只算得一副涣卦,主离散,气得骆岩将铜钱扔了,又去雕那枚玉佩了。
好容易熬到晚上,骆岩果然酉时准点去了考功司,堂内座无虚席都在埋头于纸堆之中,林玉见他来了,竟然没说要再弄一会儿,跟骆峻打了招呼便走了。
“林先生这几日怎的如此乖巧?”骆岩打趣道,一边掀帘子让林玉上车,自己紧随其后。“今日想去哪里吃?”
林玉却按着太阳穴道,“崇山,我有些头痛,先送我回家吧。”
骆岩本因为他不去吃饭有些失落,但听得林玉叫他崇山,身上仿佛过了层电一般酥酥麻麻,问道,“怎么就头疼起来了?想是我哥那里活太多了,明天起不去了吧。”
林玉只是佯装头疼也不言语,却随着马车的震动不经意间靠向骆岩肩膀,骆岩生怕惊动了他一动不敢动,端坐在那里让他靠着自己。
到了林玉家门口,骆岩轻轻晃了晃他,扶着林玉下了车,到底还是不放心,又搀着林玉进了屋。
“我去帮你请个大夫来吧。”骆岩说着点了灯,让林玉坐下,自己则要出门找大夫,谁知当走到门口被林玉一把拉住了。
“崇山,你别走。”林玉的手心微微发凉,骆岩只觉得从被他握住的手腕开始向上一阵酥麻,半个身子都没了力气,路都走不动了。
“我、我不走,不走。”骆岩呆呆站在那里,只见林玉眼眶微红看着他,手还紧紧握着他的手腕,他从没见过林玉这幅模样,一时间看得痴了。“林先生,你怎么了?”
“崇山,我有话对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