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前面黑漆漆的,林海正在门口跳获赠双脚梯得位置,看林清来了就把活丢给他:“正好你来了,灯又坏了,你去修一下,我去里面忙了。”
说完才注意到顾畔跟在林清后头。
“顾畔也来这么早啊?”
林清平时都是酒吧开了门就过来,而顾畔的上班时间比酒吧开门时间要晚得多。
林清笑嘻嘻地拉着顾畔进了玻璃门:“我拉他早点来当免费苦力。”
等林清换好了员工服,顾畔就跟着他修门口的灯牌,在下面一手帮他扶着梯子,一手举着工具箱。
过了半天,顾畔举箱子拎得肩都酸了,林清却还在上面摆弄。顾畔有点不耐烦了:“你行不行啊,不行找个电工吧。”
“马上马上,就是接触不良,我都修了好几次了,这么简单的东西都要找电工,我一等奖白拿了。”
说完灯牌就亮了起来。
林清下了梯子,顾畔就把东西搁到一边,揉了揉酸痛的肩,抬头见林清灰头土脸的,盯着看了一会。
林清对着玻璃一看,才发现自己头发上沾满了灰尘和蛛网,又看自己手上黑乎乎的,咧嘴一笑,抬手就在顾畔脸上蹭了一把。
顾畔抬脚就踹向林清:“滚蛋!”
林清为了躲开顾畔,一闪神却被石头绊倒了,一屁股坐进了门口的垃圾桶。
郁闷了一路的顾畔终于被林清的蠢笨逗笑了。
林清跟着笑了起来:“你总算笑了,你再不笑我就快闷死了。”
顾畔对着玻璃清理自己的花脸:“我笑不笑关你什么事?”
“你是谁啊,你是我兄弟。”林清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我,林清,绝不允许自己的兄弟不高兴!”
“别恶心了。”顾畔边笑边把他从垃圾桶里拉了出来。
见外面开始飘雨,顾畔懒得跟他闹下去,转身进了酒吧。
程霁明远远地坐在车里,把一切尽收眼底。
他手夹着烟搭在车窗上,烟燃出长长的一节,直到烟灰掉落在他手背烫了一下,他才把烟熄了,丢入了随携的烟头收纳皮夹里。
雨很快就下大了,大到他看不清酒吧的牌子。
他打开雨刮器,又点燃了一根烟,重重地吸上一口,又长长吐出,思绪被拉回了顾畔生病的那个白天。
早上他接到院里召开紧急组会的电话,等他忙完匆匆赶回家,却发现家里空无一人,床头的保温袋没有打开过的痕迹,只有客厅里换下来的睡衣证明顾畔曾经在这个房子里待过一晚。
然后程霁明就发现自己被顾畔拉黑了。
其实他如果想联系顾畔,有很多种方式,他可以通过沈越,也可以通过前辈,甚至可以现在就下车冲到酒吧里找到他。
可是程霁明没有。
他不懂顾畔为什么要拉黑他。
因为他多管闲事?还是因为站在顾畔对面的那个林清?
他更也不懂自己为什么要在意这些。
一种从未尝过的无力感和撕裂感在他身体乱窜。胸口好像压着一块大石头,很闷,很闷。
他闔着眼靠在椅背上,手背搭在额前,又缓缓吐出一团烟。
吸完盒子里最后一支烟,他深吸一口气,打开车门,撑伞走向了”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