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周末程霁明和顾畔没有合适的时间见面,之后又要忙讲座和学校的其他事情,就把还帽子的事情委托给了晴晴。
到了周一下午,张雨晴练完画刚好看到了独自在琴房练琴的顾畔。
其实早在她不知顾畔为何人之前,就知道有个常年泡在琴房的学弟了。
大一新生的课排得算满的,但她和彭伊来艺体楼画画,十次有八次都能听到有人在楼下弹钢琴。
S大是没有音乐系的,偶尔招进来几个特招生,却也没见过这么刻苦的。
张雨晴小时候也学过一阵子钢琴,最初她是喜欢的,但或许是本身没有天赋,那一点点喜爱也在枯燥的练习里消磨殆尽了。
虽然练习画画也不是什么轻松的事,从天亮坐到天黑是常有的事,但足够的热爱支撑着她走到了现在。
所以张雨晴想,这位学弟也一定是爱极了音乐,才会无视那些乏味的练习,几十年如一日地在黑白琴键上书写自己的青春吧。
后来听人说,是个蛮好看的学弟,就有几个同学试着去要过联系方式,结果都被拒之门外。
有气鼓鼓回来诉苦的,说学弟特别没礼貌,话都不说转身就走。
还有说小学弟不光不说话,还冷着脸瞪人的。
久而久之,大家就都不太在意这个人了。
美院的楼本来就在主校区的偏僻角落,和其他院系的来往也并不频繁,甚至连校学生会举办的活动都不太参加。
所以艺体楼的大多数人都不知道顾畔这号人,只有偶尔听到琴声时,才会想起楼下那个不爱理人的学弟。
直到那次发现彭伊偷画顾畔,加上程霁明对顾畔表现出的种种异常举动,张雨晴才开始了解这个小学弟。
虽然顾畔劣迹斑斑,性格也好不到哪去,刚认识就自己充满了敌意。
张雨晴却对他有些天然的好感。
毕竟生在程家这种关系复杂的大家庭,识人辨事的本事是人人必备的。她也想看看顾畔这个人到底特别在哪里,能让cjm这样变着法地上心。
想到这,她看了看手上的帽子,轻敲了两下门上的玻璃窗。
见顾畔半天没有回应,她轻轻推开门,踏入琴房。
顾畔依然没有抬头,于是她靠在门框旁,看他什么时候能发现她。
琴房的灯光柔和,洒在顾畔的侧脸上,眉宇间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只专注于眼前的五线谱和黑白琴键,一遍一遍地重复着不满意的部分。
照这样等下去,张雨晴怕是一时半会都不能完成哥哥交代的任务了。
“顾畔。”张雨晴轻声喊了一句。
顾畔的手指猛地停住,有些意外地回头看去。
“学姐?”
张雨晴开门见山地抬手晃了晃手上的帽子,“我哥最近有些忙不开了,昨天我刚好去他家看他,就拜托我把帽子先还给你。”
顾畔说了声多谢,接过帽子,他低头看了会帽子,才问道:“他……还和你说了什么吗?”
张雨晴摇摇头:“没有。”
得知张雨晴并不知道那个雨夜发生过的事,顾畔松了口气。
“不过……”张雨晴故意停了一下:“他晚上在大讲堂有讲座,要不,你亲自去问问他?”
顾畔一时语塞,干巴巴憋出一句,“倒也不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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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晚自习的教室往往都比平时清冷的多,大家熬过了早八,一个个都恨不得早些飞奔回寝室补觉。
可B栋用来举办讲座的大讲堂里却十分热闹。
程霁明的心理讲座十分热门,但顾畔没想到就算是学校限定了只能新生参加,还是有不少进不去门前辈们聚集在讲堂外的走廊,像极了横店门口等待明星出装的粉丝和代拍。
顾畔戴着帽子,穿了一件宽松的黑色卫衣,领口拉得很高,几乎遮住了下巴。
这样的打扮在人群中并不显眼,但他还是下意识地避开了人群,从讲堂侧门溜到后排,找了个角落靠过道坐下。
看着走廊里程霁明那些慕名而来的‘仰慕者’们,顾畔开始后悔偷偷来听讲座的这个决定了。
很快就来到了讲座开始前的十分钟。
顾畔远远看到程霁明拿着电脑和资料从正门走上讲堂前的主讲台,在台上准备连接设备。
他将针织外套脱下放在讲台上,只穿着一件浅灰色的衬衫,弯腰连结电脑和投屏高清线时候,随意地将袖子挽到手肘,露出结实的小臂。
准备完毕后,他看了看手表,调整了一下讲台上麦克的位置。
随即顾畔头顶的音响传出了温和而有力的男声。
“离上课还有5分钟,同学们把之前分享在官网的资料准备好,今天我们来讲一下情绪管理和自我认知。”
铃声响起的时候,两个迟到的女生也匆匆跑了进来。
由于来的太晚,只有顾畔旁边还有几个空位,两人小跑着来到顾畔身前。
“同学不好意思,可以让我们进去吗。”
顾畔不想吸引太多人的注意,立刻起身让路。
第二个女生走进去的时候,不小心被固定座椅的底座绊住了脚,女生为了保持平衡胡乱挥手,一下子打掉了顾畔的帽子。
顾畔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女生,这才没闹出更大的动静。
女生站稳了,抬头看到顾畔时愣了一下,赶紧红着脸小声道谢后,在朋友的催促下坐到了顾畔旁边。
顾畔刚坐好,前排就传来一阵低语,隐约听到有人提到了自己的名字。
余光瞥见掉落在脚边的帽子时,才想起反应过来,刚刚光顾着扶人,完全忘了帽子被掀飞这件事。
他迅速低下头,弯腰捡起帽子戴好,想要避开那些探究的目光。
但已经来不及了。
“欸?那不是顾畔吗?他怎么来了?”一个男生压低声音,语气里带着几分讥讽。
“他来听心理讲座?搞没搞错不会是来找茬的吧?”另一个女生接话道,声音里满是怀疑。
顾畔的手指微微收紧。
“顾畔,你来这儿干什么?”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前排响起,不大不小,刚好传到顾畔耳朵里。
顾畔抬头,看到张威隔着几排回头看着他,脸上带着几分挑衅的笑意。
顾畔没说话,只是冷冷地看他。
张威却不依不饶,料定了顾畔不敢在讲座上闹事,故意声音提高了些:“怎么,不说话?是不是心虚了?你这种人也会对心理课感兴趣?”
张威坐在一旁的老乡哄笑道:“我看啊,没准是来看病的。”
听完这话张威更起劲了,“看病去精神病院啊,来这干什么。还是说你也知道自己有病,需要多了解了解这些知识啊?”
讲堂里后面几排人的注意力瞬间集中到了顾畔身上,窃窃私语声此起彼伏。
顾畔的脸色沉了下来,手指无意识地握紧了椅子的扶手。
再待下去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他必须在程霁明发现之前离开。
顾畔刚一起身,讲台上的人忽然开口了。
“后排的同学安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