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三郎老实巴交地点头。
柳枝儿睨了他一眼,挽上沈春宜的胳膊:“三个巴掌打不出一个屁来,我们进去聊,不管他。”
柳枝儿把沈春宜带进了后院。
沈春宜才发现柳枝儿家的后院跟她家是一模一样的,都是东西各一间厢房,一个小小的院子。柳枝儿家的院子里,没有桂花树,摆了几个成年人高的木架子,上边放了一簸箕一簸箕的干果。
才走到通道,沈春宜就闻到阵阵香甜的果香,到了院子里,顿觉满院馨香。
簸箕下,青石板上,一只毛色雪白,圆滚滚的狮猫懒洋洋地晒着太阳,惬意得尾巴一甩一甩的,听到脚步声,转过头来“喵”地叫唤了一声。
柳枝儿笑眯眯地道:“这是我家白雪。”喜爱之情言溢于表。
沈春宜夸道:“它好漂亮。”
柳枝儿自豪地道:“她抓老鼠也很厉害,我们家的果干没老鼠偷吃,全靠她,就是馋了些,爱吃肉。”
说话间,两人已到了正房,沈春宜放下碗。
柳枝儿一面给她倒了杯竹叶水,一面道:“你过来就过来,拿东西做什么。”
沈春宜接过杯子,尝了一口,清清凉凉,还带着竹叶香气,又喝了一口才道:“枝姐姐家的凉水好喝。无事不登三宝殿,我食铺二楼厢房的桌椅太旧了,想找人重新打。”
“我初来乍到,也不知哪里有好的木匠,不知枝姐姐可有推荐?”干果铺的柜台就打得不错,她留意到了,才找上门来的。
柳枝儿展颜一笑:“就这事啊,我还以为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呢。”
又道:“不瞒你说,我铺子里的柜台是东边兴安坊的赵木匠打的,用了好些年了,还跟新的一样,他那里什么料子都有,手艺好,价钱也实在,你去找他打桌椅,准没错。”
沈春宜问了地址,谢过柳枝儿,便说要回了。
回到食铺,沈春宜先给柳枝儿煮了一海碗鱼丸豆腐汤,炒了一碟荠菜炒腊肉,夹了两块东坡肉,盛了两碗米饭,让沈春蕙送过去。
她在木板上写上今日菜式,价钱。
没一会儿,有食客上门了。沈春蕙招呼客人。沈春宜去后厨忙活了起来。
李二郎到的时候,食铺里已经坐了不少人。
他抬头四顾,见食铺的墙上已经挂上了他画的界画,食铺中的场景和画面无比契合,胸中顿生出一股豪情,只恨不得当场泼墨作画,一展风采。
沈春蕙来回倒腾给食端菜,忙得跟花丛中的花蝴蝶一样,见到李二郎,问:“李大官人,你是各个菜都要一份吗?”
沉浸在画逢知己的喜悦中的李二郎闻言立刻清醒,咽了咽口水道:“是,麻烦沈大娘子了。”
东坡肉和米饭先上。
白瓷碟子,方方正正的东坡肉,红艳艳的,泛着剔透的光泽,香味扑鼻。
只一眼,李二郎就再也挪不开目光,嘴里口水猛增,顾不上等菜齐了再吃的心思,拿起筷子就把东坡肉送进了口中。
东坡肉出乎意外的软糯,李二郎上下牙齿轻轻一合,一大块肉就落入了他口中,浓浓的甜香在他嘴里攻城略地,引得他很快就投了降,一口接一口地吃下了整块东坡肉。
酥烂入味,香而不浓,甜而不腻,越嚼越香,可称菜中极品,李二郎意犹未尽,回味无穷。
国子监
自早食吃了一个生煎包后,许华心中仿佛多了一条绳。
绳的这头是他,那头是沈家食铺。
他盼啊盼啊,盼得眼睛都绿了,终于盼到了最后一堂课,盼到了散学的那一刻。
夫子一走,他立即从座位上蹦起来,拉上金茂。两人风一般地刮出了讲堂,引得同窗纷纷侧目。
两人走到国子监门口,等严松和张中南。
没一会儿,严松和张中南匆匆赶来。四人汇合成功,一起从南往北,目不斜视地走过几条街,来到了杨柳巷。
四人到了沈家食铺门前,见一个身穿蓝色衣裙,头带包髻,肤色胜雪,明眸皓齿的小娘子笑靥如花地送食客出门,转身从柜台上拿了一支奇怪的笔,走到柱子上挂的木板前划了一道。
似乎是注意到了他们,小娘子转过身来,笑着问:“四位郎君可是要吃晚食,快里边请吧。”
张中南脸色通红:“是,沈,沈大娘子,不知今日有什么菜式?”
“是你啊。”沈春蕙认出他早上第一个买生煎包的人,“你们来迟了些,东坡肉刚卖完了,就剩鱼丸豆腐汤,荠菜炒腊肉和绿豆糕了。”
见她还记得他,张中南心脏怦怦直跳,耳朵红得滴血,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只机械地跟着其他人一起进食铺坐下。
食铺里弥漫着一股浓香,许华、严松浦和金茂一进来就闻到了。
又见有人桌上放着一块红亮诱人的肉,有人大口大口地吃着,一脸享受。
三人原本还觉得东坡肉没了就没了,还有别的可以吃,现在就只剩下痛心,又懊恼为何他们不走快一些,又叹沈家食铺为何不多做一些东坡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