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向来对小娘子爱答不理的宋临这般热情,宋昭玲珑心思,霎时把他的心思猜到了七八分。
再见沈春蕙明眸皓齿,荆钗布衣也丝毫不掩明媚大气,心中好感顿生。
她眼睛一弯,道:“姐姐叫我昭昭就好,姐姐怎么称呼?”
宋昭年方十五,肉嘟嘟的脸上还有婴儿肥,笑容软软的,声音甜甜的,眼睛亮亮的,瞧着柔软又乖巧。
沈春蕙半点都抗拒不了这般乖巧可爱的小娘子,心软得一塌糊涂:“我叫沈春蕙,她叫沈春宜,你不介意的话叫我们蕙姐姐和宜姐姐就好。”
宋昭亲亲热热地叫了声“蕙姐姐,宜姐姐”把沈春蕙迷的五迷三道。
沈春蕙!她叫沈春蕙!名字真好听!沈春蕙,蕙姐儿!蕙姐姐!宋临在心里默念,眼神飘忽。
忽然,他的袖子被人扯了下,垂眸见宋昭朝他眨了眨眼,撒娇道:“大哥,我想邀请蕙姐姐和宜姐姐去樊楼吃炙羊肉。”
宋临心领神会,立即轻声邀请道:“沈大娘子,昭姐儿平时没什么知己好友,难得她和你这般投缘,我刚好定了间雅间,不如就一起过去?”
见沈春蕙犹豫,宋昭上前拉着她的衣袖晃来晃去:“蕙姐姐,你就去嘛,去嘛!”
她桃瓣似的眼睛水盈盈的,满带祈求,像极了无家可归的小狗,可怜极了,沈春蕙心霎时软成了一滩水。
宋临瞧着这一幕,若有所思。
下一瞬,他垂下头:“如果你介意我在场的话,我就不去了,你们陪昭姐儿一起去吃好不好。”
他声音低低的,有一股失落,听着就可怜。
沈春蕙明知跟他们不是一路的,但还是鬼迷心窍般点了头。
宋临眼里沁出笑意。
宋昭眉眼弯弯,一手挽着沈春蕙,一手挽着沈春宜,兴冲冲地往前走:“蕙姐姐,宜姐姐,我们走吧。我跟你们说,樊楼的炙羊肉可好吃了,我每次都能吃完一碟……”
沈春蕙自作主张应下了邀约,这时回味过来,转头歉意地看向沈春宜。
沈春宜给她一个放心的眼神
自小到大,蕙姐儿对可爱的人或物都分外的包容。宋家两兄妹的长相,正撞在蕙姐儿心坎上。
她早就料到这一糟了。
有人请客,还是樊楼,不也是一桩美事么?
宋临落后一步,回头压低声对跟在身后的听泉道:“你走一趟英国公府,跟谢大郎君说我今晚要留在家里温书,不去樊楼了。”
听泉沉默了一瞬,拔走就跑。
樊楼坐落在燕河边,有五栋楼高五层的主楼组成,楼与楼之间有游廊相连。
穿过热闹的厅堂,越往里走,越幽静雅致。
墙上、花园草丛里,一盏盏八角琉璃宫灯散发出柔和的光芒,走在廊下,抬眸可见主楼之上倚栏畅饮的男女。
宋临定的雅间在三楼,窗外便是燕河,俯首即可把燕河夜市的灯火辉煌尽收眼底。
刚进雅间,宋昭的婢女珍珠就拉着萱娘去了旁边的小房间。
宋昭亲亲热热地拉着沈春宜和沈春蕙坐下,对宋临颐指气使:“大哥,今日你给我们泡茶,让两位姐姐都尝尝你的手艺。”
说完又扭头道:“蕙姐姐,宜姐姐,我大哥泡茶可好喝了,你们想喝什么茶,这里有明前龙井,碧螺春……”
沈春蕙犹豫不决,最后沈春宜选了碧螺春。
宋临泡茶,坐姿端正,神情专注,动作行云流水,一举一动都有种说不出的优雅风流。
滚水落入茶壶,茶香溢出,独属于碧螺春的清香在盈满屋子。
第一杯茶斟好,宋临端起茶杯放到了沈春蕙跟前,黝黑的眸子看向她:“沈大娘子,我可以叫你蕙姐儿吗?”
沈春蕙看进他清澈的眸子:“宋郎君,我比你大,你可以叫我蕙姐姐。”
她今年二十,宋临才十七而已。
宋临眼睛噌地亮了,认真地道:“好,我叫你蕙姐姐!蕙姐姐,你喝茶,尝尝好不好喝。”
沈春蕙端起茶杯喝茶。宋临迅速倒了三杯茶,一杯给沈春宜,一杯给宋昭,动作相当敷衍,惹得宋昭剜了他一眼。
可惜宋临只目光灼灼地盯着沈春蕙,丝毫没留意到她。
沈春蕙抿了一口茶,抬眸见宋临黝黑的眸子紧盯着她,一副要表扬的样子,夸道:“很好喝。”
宋临不满意:“你喝过更好喝的茶吗?”
沈春蕙想了下,摇头:“没有。”
宋临满意了。
见宋临无暇理她,宋昭端起茶壶给自己斟了一杯茶:“我说的没错吧,他泡的茶挺好喝的,不过还是比不上谢大哥。”
宋昭忽然想起今晚也约了谢端:“谢大哥待会就来了,要是他愿意给我们泡茶就好了。”
糟了!她慌忙转头,她没有跟宜姐姐和蕙姐姐说谢大哥要来呢!
宋临淡淡地道:“谢大哥说他今夜没空,不来了。”
宋昭嘟囔:“这样子吗?那可惜了。”
话音刚落,听泉走了进来。
见他脸色犹豫,欲言又止,宋临意识到大事不好,立即起身随听泉出了雅间。
走到檐廊上,听泉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雅间门,苦着脸道:“郎君,我去晚了,谢大郎君已经出门了。”
宋临着急地来回踱步,忽然灵光一闪,低声交代:“你去大门守着,不,就在这里守着,等他来了就说宋昭临时请了别家的小娘子来,不方便,让他先回去。”
谢端最讨厌和小娘子共处一室了。
只要他听到雅间里有小娘子,必定不会再进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