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胡衙役知无不言,“邻居说他经常一连几日都不在家,我们也派人去他常去的地方找了,没找到再追捕,您放心,我们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庞大就算插翅也难逃。”
又说了几句,沈春宜起身提出告辞。胡衙役殷勤地送她们出门。
走到官衙门口,沈春宜见一名衙役拿着一张画像匆匆赶回,好奇地多看了两眼。
胡衙役解释道:“这人是昨夜淹死的,我们正在找他家人。”说着便朝那衙役道,“老陈,找到他的家人了吗?”
老陈呸了一声,骂骂咧咧地道:“五里庙的流浪汉,有鬼家人,老子半日都白干了。”他说完发现旁边还有其她人,讪笑了一声,大步流星地走进衙门去了。
见沈春宜和沈春蕙目露疑惑,胡衙役解释道:“捞尸费三百文,找到家人就可以拿到钱,没家人就算白干了,还得贴钱。”
原来是外快,沈春宜瞬间明了。
找到家人,得了银钱,衙门拿一份,捞尸人拿一份,找不到家人,捞尸人的酬劳就得衙门出了。
常有流浪汉淹死于燕河中,衙门的衙役都习以为常了,只偶尔抱怨几句。
沈春宜几人转身和胡衙役辞别,没注意到离衙门不远的一个小巷口,一个瘸腿老头脸色阴沉地盯着她们看了一会儿,转身一拐一拐地离开了。
胡宅,胡庆捏着一只蚂蚱逗黑哥:“黑哥说句话,说句话就给你吃。”
黑哥两只绿豆大的小眼睛盯着忽远忽近的蚂蚱,忽然张开翅膀向前扑棱,企图偷袭。胡庆眼疾手快地移开蚂蚱,好声好气地哄道:“我的好黑哥啊,说句话,就说一句哈。”
黑哥盯了他一会,忽然张大嘴巴喊了起来:“淹死他淹死他淹死他……”
胡庆被吓了一跳,手下意识地想要捂住它的嘴,捂到了笼子上:“哎哟,我的好心肝,这话可不兴说的。”
蚂蚱掉落在笼子的缝隙里,黑哥头一伸,叼起蚂蚱,轻轻一跳,跳到笼子的另一边,挑衅地看着胡庆,头一仰嘴巴一动一动的,就咽下了蚂蚱,然后一声不吭了。
胡庆心有余悸地捂着胸口,叮嘱道:“不许说了,以后不许说这话。”
“什么不许说?”老孙一拐一拐上了台阶。
“没什么?”胡庆下意识地警惕道,扭头见了老孙,长舒了一口气,“老孙,你怎么走路没声音,吓死个人。”
老孙这人谨慎过头,总说黑哥会学人说话,关键时候会误事,一再反对他养,有一次还曾偷偷地想把黑哥捂死,要是让他知道黑哥说的话,说不定会当场发作,要了黑哥的小命。
胡庆怕老孙再问,一面转身往里走,一面转了话题,“对了,你出去打探到什么消息没?”
老孙狐疑地盯着他的背影一会,又阴沉沉地看了黑哥一眼,吓得黑哥缩起了脖子做鹌鹑状,冷哼了一声,才抬脚走进屋,沉声道:“官府已经找到庞大家里了。”
“什么?”胡庆惊呼出声。
老孙一个凌厉的眼神过去,他立即哑了声,颤声道:“怎么这么快,你不是说官府的人没那么快找到线索吗?”
老孙脸色难看地坐下:“我见到沈家两姐妹和柳枝儿去了衙门,应该是她们发现的,那天晚上庞大不谨慎漏了行迹,沈家两姐妹是聪明人,推丝剥茧地找到庞大也很有可能。”
胡庆吓得顾不上主仆之别,惊恐地抓住老孙的手:“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老孙眼里闪过轻蔑,开口道:“静观其变,我把庞大那天穿的鞋子挖出来藏在他屋里了,官府的人应该已经发现了。”
他抽开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才继续道:“从今往后你要记住了,你早已把庞大从弟子里除名,他被赶出食铺后你就再也没见过他。”
“还是你有办法,我听你的。”胡庆轻轻地拍了拍老孙的肩膀。
老孙没搭理他。
胡庆摸了摸鼻子,在他对面坐下,又压低声道:“你看到庞大的尸体没有?”
老孙摇了摇头:“没有,今日捞上来的那人不是庞大。”
“不是他?”胡庆皱起眉头,心也提了上来,犹犹豫豫了半晌,才道,“你说他会不会还没有死?”
老孙斩钉截铁地道:“不可能,我昨夜亲眼看到他沉底的,一点挣扎都没有,许是尸体还没有浮上来。”
胡庆闻言心安了些,又叮嘱道:“这几日你得盯着些,一日见不到他的尸体我这心啊……”他指了指心口,“总是砰砰砰地跳,整夜整夜都不得安宁。”
“我知道。”老孙沉吟道,“官府应该很快就要通缉庞大了,要是有人来问话,你别被套了话了。”
胡庆脸上闪过一丝得色:“我办事你还不知道?甭管谁来,保准滴水不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