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扭头四顾,见鱼还在甲板上,只是已经蹦跶到栏杆下方了,它好像已经累了,挣扎不动了,直直地躺在那儿,仿佛死去了一般。
她朝鱼跑过去。
严松紧随其后,提醒道:“你别碰它,小心被刺到,让我来。”
沈春宜看了一眼他宽大的袖子,摇了摇头:“算了,还是让下人来吧。”说话间,上楼去的仆人跟着金茂下来了。
金茂一眼就看到地上的白鲢,眼睛都亮了,大步走过来,道:“你们真钓到鱼了,还这么大。”他连忙朝后面的仆人挥手,“你们快把它搬到后厨去,放到水池子里,别让它死了。”
事实上,这鱼就是装死,仆人才刚碰到它,就又挣扎起来了,只是终究是累了,远没有之前生猛。
仆人一把把它抱在怀里,站起身就走了。
送走了鱼,谢端也上船来了。
金茂请谢端去二层,说宋临他们在上边玩叶子牌。
谢端拒绝了,说想在下面钓鱼。
金茂本想给严松创造个机会,却没成功,歉意地看了他一眼,让他替他好好招待谢少卿,又让人拿来鱼竿,便独自一人上去了。
谢端下了鱼钩后,在沈春宜的左边坐了下来。
沈春宜左边是谢端,右边是严松。两人的目光还时不时地往她这边看,她觉得自己像一块巨大的夹心饼干,苦的那种。
三人谁也没有说话,气氛沉默。
忽然,谢端开口了,只是说话对象不是她,而是她旁边的严松。
“严郎君喜欢钓鱼?”他声音清清冷冷的,听起来与往常没有什么不同,但沈春宜莫名地烦躁,总觉得有一种他在审犯人的感觉。
严松回道:“说不上喜欢,偶尔来钓。”
谢端:“刚才那条鱼是你钓的?”
严松:“不是,是二娘子的鱼竿钓到的,我只是把它拉上来而已。”
谢端忽然笑了,笑声清朗:“原来不是你钓的,是我误会了,那严郎君今日可钓到鱼了?”
严松诚实地道:“没有。”
谢端:“那你接下来可有把握?”他目光穿过沈春宜,直直地看向严松,毫不掩饰自己的志在必得,也不知他说的是鱼,还是人。
沈春宜越听越不得劲,猛地站了起来,怒气腾腾地瞪了谢端一眼,转头朝严松道:“我们换一下位置。”
谢端落在她身上的视线越发炙热霸道,她却丝毫不想理会。
严松看了谢端一眼,起身和沈春宜换了位置。
换了位置之后,谢端终于消停了。
沈春宜双手交叉放在胸前,静静地看着荡漾着一圈一圈水波的湖面,身心慢慢地平静了下来。
庸人自扰之,她觉得自己还是想得有点多了。
换句话来说,就是没有那么坚定了。
这么一想,她心又乱了,便干脆闭上眼睛,强迫自己什么都不想。
这么一假寐,她却真的睡着了。
等她再次睁眼,严松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不在了,只有谢端独自坐在那里,手支着脸看着湖水。
许是感受到她醒来的动静,他转头看了过来,笑容温润:“醒了?”说着斟了一杯茶放到她跟前,“先吃口茶润润嗓子吧。”
沈春宜道了句谢,吃了茶,才问道:“严郎君去哪里了?”
谢端笑容依旧:“上去了。”顿了顿,又道,“你不该向我打探他的去处。”
沈春宜有些反应不过来,脱口问道:“为何?”
谢端笑容更柔和了:“你没看出来?他心思浅显,我以为以你的聪慧,定能知道他心思不纯。”
沈春宜扶额,她真没注意到,她又不是自恋狂,总不能每遇到一个聊得来一些的年轻郎君,都觉得他喜欢自己吧。这样的话,跟犯桃花癫有什么区别。
谢端嘴角眉梢全是笑意,心情愉悦:“若你没有别的心思,你该离他远点。”
沈春宜:“……我觉得我该离你远一点才是。”
谢端语气霸道:“那不行。”
沈春宜头疼,又有些好奇,便问道:“你为何这般执着,燕京之大,以你的家世才学容貌,想娶什么样的妻子没有?”
谢端开怀地笑了起来,笑声明快愉悦:“我就当你是夸我了。”
他收敛了脸色,语气认真:“因为她们都不是你。”停顿了片刻,抬眸看向她,真白地道,“你若问我为何心悦于你,那我也说不清楚,只觉得初见你时,你身上笼着一层光,让我眼里除了你,再也看不到别的人。”
沈春宜愣了一下,心跳忽然就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