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使面露惊羡,侞卿却双眸一沉。
“此事当真?”
“那还有假,今晚大人一回来就特吩咐下人们好生照顾着姑娘,大人还说以后姑娘的吃穿用度皆按照姨娘的标准来,这不明摆着要给姑娘抬个身份嘛……”女使话未说完,侞卿直接愤然起身。
“姑娘,这么晚了您去哪啊!”
*
主院烛火已灭,唯有两小厮拦住了侞卿的去路。
“侞卿姑娘,大人已经歇下来,有什么事还请明日再来吧。”
侞卿怒气难以遏制,呵道:“让开!”
两小厮为难之际,只屋内传来了声响:“让她进来。”
侞卿推门而入,沈万安就坐在榻前,他衣衫齐整似早有预料她的出现。烛火重燃,她心中的怒火也渐随着眼前深眸的平静而慢慢消退。
她镇定问道:“大人这是何意?”
“自是把戏做足。”
沈万安轻飘飘的六字就将她才熄灭的怒火再次点燃,侞卿没好气道:“既是圣上亲自赐婚,大人又岂有周旋之力,再者,扶荣公主身份显贵其背后又有三座州城做为嫁妆,如此划算的一笔生意大人又何需做戏?”
“你从何处听来的三座州城?”
“今日在席间偶然听到的。”
沈万安一笑:“看来你倒是挺关注她的。”
见他话里有话,侞卿话锋一转:“毕竟日后她也是要入相府的人,属下自是要替大人打探清楚。”
“你到底是替我打听,还是替你自己打听?”
侞卿一表忠心:“属下自是一心一意替大人谋算,属下既已抛却过往便再无二心。”
沈万安唇角一勾,将话题又绕了回来:“既是再无二心那便留在府里替我好生看住她。”
“公主将是大人名门正娶的正妻,属下何敢僭越看管。”
“你也说公主将是我名门正娶的妻,此事由你来做岂不更为妥帖?”
沈万安将“公主”二字咬得格外重,侞卿一时语塞,未等她开口拒绝,只听沈万安又道:“不过只是个虚名,事后你依旧可以重回你的桃花寺。”
“何时?”
“那就要看你的本事了。”
沈万安说的云里雾里,侞卿自知她再过多追问也将无济于事,她心底自知沈万安这门亲事看似是一桩划算又尊耀的买卖,可到头来还不是皇帝和太后替他寻得的一面镜子,不仅日后相府的一举一动都在皇家的掌控中,他身后的三州城池随时都可以冠上异心反叛的头衔。
而他或许早已知晓这门亲事就是推不出手的烫手山芋,就算他拉出一百个宠姬也抵不过皇帝的一声赐婚。
侞卿有些后知后觉过来,之前的什么龙阳之好的幌子,什么入宴做戏的把戏,到头来皆是请她入瓮的棋子。既然他是铁了心想要将她困在这后院之中,那他必然会再设无数套引她亲自上钩,就像今夜她的出现一样。
侞卿有些恼火:“那既然大人心意已决,那属下就先告退。”
她匆忙站起身,只听身后又传来一道声音:“今日在殿上溪云公主的语气是有些咄咄逼人了,你也受了不少委屈,等明日你就随他们去厢房内多挑几件物什儿,就算是今日的补偿了。”
好一个补偿。
侞卿回眸敷衍应了一声就继续往外走。
沈万安似笑非笑,在后又多添了一句:“下次就算是要动手,也要找准人。”
找准人?
侞卿一惊,脚步一停。
他果然还是认定许钧泽身上的毒就是她下的,不过她可不是认错人的误伤,她此次宴席要动手的人自始至终就只有许钧泽一人。
或许前世她还怨恨过溪云的横刀夺爱,但在万箭穿心的那一刻她就彻底明白了,他的爱不是被别人夺走的,而是源于他从未对她动过一丝真情的欺骗。比起千方百计的引诱者,率先背叛真情的欺骗者不更可恨至千倍、万倍?
而那溪云公主只不过是夺走一盘馊了的残羹冷炙罢了,她为何要对她动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