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包带被用力攥得发皱,林成许转身走向斜对着自己房间的房门,推开。
“呀!”一道尖锐的男声响起,他蹙起眉,在这声音里又听到了其他声音。
水蔓延到门外,攥着书包带的手缓慢放开。
里面的人慢慢拉开门,俊俏的小脸满是歉意,眸中却带着笑,“哥哥,怎么这么不小心啊?”
两条蓝色孔雀鱼正在地上绝望起跳,林成许蹲在地上,轻轻捡起小鱼,手险些被碎掉的鱼缸划破。
“封易闻,你真的很闲。”他冷声说道。
封易闻无所谓地耸耸肩,刚刚的歉意烟消云散,“是你没礼貌不敲门就进我房间的,赖不着我。”
林成许已然习惯他的倒打一耙,带着小鱼回到自己房间,把矿泉水瓶空出,拿出之前困过的水给两条小鱼找了新家。
镜中倒映着黑发少年的模样,眉头轻蹙带动了额前的碎发,一双黑色凤眸蕴着怒意,合上适应了一会黑暗,再睁眼时满是疲惫。
他关紧卫生间的门,还能隐约听见封易闻又下楼告状的声音,深吸口气,又缓缓吐出。
怎么那么烦……
两条小鱼有了新家游得甚欢,林成许怔怔地看着,忽然有些羡慕。
脚步声和说话声逼近,门被敲响。
林容允身上还沾着水,长发胡乱挽在脑后,焦急道:“小许,你开门,给你弟弟道歉。”
林成许有些惊讶地抬头,透过磨砂玻璃看着一下一下落下的手,有些难以置信,但又很快接受了。
他早该知道是这样。
封易闻双手环胸站在母亲身边,仰着俊俏的小脸,傲气凌人。
林容允有些不耐地又敲了几下,门把手才动了动,里面的人推开门,没了刚刚的疲倦。
“我道歉了他会道歉吗?”林成许看向封易闻,对林容允说道。
答案显而易见。
林容允擦干湿漉漉的手揉了揉他的头,“小许,你先道歉。”
“对不起。”林成许痛快地说道。
封易闻和母亲都愣了一下,没料到他今天道歉道的这么痛快,还有些意犹未尽。
林成许微微俯身注视着妈妈的眼睛,看清了她眼角的细纹,声音有些轻颤,“妈,我们走不好吗?”
为什么一定要寄人篱下?
为什么一定要靠别人活着?
林成许问过她好几次这些问题,他知道答案,但还是期待着她能在某一次给自己不同的答案。
这次也同样。
他叹了口气,捞起书包背在肩上,手里拎着装着小鱼的矿泉水瓶,越过三人下了楼。
“我今晚去肖洵家住。”
封易闻和母亲凑在一起小声嘀咕着什么,笑着离开房间,重重关上门。
林容允深吸一口气,又扬起微笑,拿起拖布拉开房门,“小闻,阿姨帮你把地拖了。”
封易闻的房间和林成许的差不多大,东西却多得多,最近还新装了一个鞋柜,里面摆满了不少限量款球鞋。
林容允捡起鱼缸碎片扔进垃圾桶里,垂眸听着楼下母子俩地例行告状,手劲儿越来越大。
她和封记是对方的初恋,后来因为家庭差距大,她和前任丈夫走到了一起。
在林成许五岁时,丈夫因病去世,他们生活的并不如意,欠了好多钱,她也养不活一个哪里都要用钱的男孩子,走投无路之下,找到了封记。
是她计划的一切,把林成许带到了封家,在杜溪生下封易闻前,让她儿子当上了这个大少爷,能让林成许的未来得到保障。
封家在莞京市有一席之地,林成许各方面成绩突出,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在封记手下做事,有很好的未来。
看似憔悴的女人站起身,眸子闪着精光,用力一下一下拖干净地上的水渍。
现在受的这些苦都是为了更好的未来奠定基础,她相信她儿子能承受的住,也能明白她的良苦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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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如同牢狱般的大宅子,林成许才感觉呼吸有些顺畅,他刚掏出手机,两条消息适时弹了出来。
[肖洵]:网吧包宿
[肖洵]:来不,你请我
刚刚还落寞的少年轻笑一声。
[lcx]:一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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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你说许哥,祁承这人我打听过了,是司家那个小老板的弟弟,跟封易闻搭不上一点儿边。”
网吧里闹哄哄的,林成许废了好大劲才听清肖洵说什么,紧皱的眉头稍微舒展了些。
一把游戏结束,肖洵倒出功夫看了一眼林成许。
他比放学时看着憔悴了不少,眯着眼睛看着电脑屏幕,五颜六色的光打在白皙的脸上,嘴唇微微抿着。
肖洵叹了口气,有些无能为力。
封家凭空多出个少爷,当时在莞京市可掀起了不小的浪潮。
他和林成许认识了十多年,对这些事了如指掌,也对林成许这个人了解得透透的。
这些事就算把他压垮,他都不会主动说一句,只会自己憋着,慢慢消化。
然后轻飘飘地来一句:没事。
林成许刚到封家时5岁,8岁时封易闻出生,现在他们18岁,林成许足足过了有十多年这样的生活。
小的时候是封易闻他妈,长大了就是封易闻。他都感觉可怕,什么样的家庭,什么样的母亲能教育出那么极端的孩子。
初中的时候,他们被诬陷霸凌同学,解释了无数次也没人相信,直到林成许独自把事揽了下来,成了校园霸凌的坏人,事情才算结束。
这还是他后来才知道的,林成许把他抛得干干净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