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订在了靠近市中心,离他们要去的博物馆、海洋馆、话剧院车程都不算太远,周围各种设施也很齐全。
林成许和肖洵也第一次见识到晕车的威力。
祁承坐在车上就是朵晒蔫了的花,一下车就立马精气神十足,现在坐上公交车就又蔫了起来。
火车站是起始站,三个人一人坐了一个单人座位,挨着窗户。
林成许坐在祁承后面,见他昏昏沉沉地又往窗边靠,下意识伸手接住他的头,没让他磕到。
“嗯?谢谢。”
“没事。”
祁承打了个哈欠,坐正身子目视前方,一秒之后又蔫了下来,手攥拳抵住了额头。
车陆陆续续上来不少人,一个头发花白掺着几根黑丝的老大爷拄着拐颤颤巍巍地走过来,抬起手抓住安全拉手,正巧在祁承身边。
他当即就站起身,把位置让给了老大爷。
老大爷一脸感激,眯眯着眼睛,只能看到祁承比他还白的头发,“老哥哥,你岁数比我大啊,还能站这么直,不像我哟。”
车上其他人:“……”
祁承眨眨眼,确定自己年龄确实比他大,沉声沉气地学老大爷说话:“是啊是啊,因为我经常锻炼身体嘛,你也要多锻炼身体啊。”
“锻什么?什么断了?”
“什么都没断啊。”
车程长,大家就听着一老一少这么跨服聊天,老大爷听不清,就一直打岔,偏偏祁承每次都能接上,听得特别有意思。
车里几乎就是他们的声音,林成许单手撑脸看着这一幕,忽然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聊了几句,看出祁承站的勉强,他起身把自己的位置让给他,“坐吧,我站一会儿。”
“谢谢。”祁承朝他笑笑。
老大爷揉揉眼睛,还不知道眼前换了个人,“哎呀,老哥哥,你什么时候染的头发啊?”
林成许:“……”
肖洵正在鼓捣朋友圈,看了眼表,发现还有好长时间,拽了拽林成许的袖子,“咱俩轮班站着吧。”
“不用。”
祁承正仰头看他,街边的霓虹灯跌进他黑漆漆的眸子里,只觉得更加熟悉,但就是想不起来。
豫南的傍晚尤其繁华,街边摆着各种各样的小摊,比莞京热闹多了。
林成许一直在等他移开目光,确认他没再看自己,才微微垂眸,目光落在他白绒绒的头顶。
旁边就是窗户,晚风吹动白色发丝,见他又昏昏沉沉往窗边靠,林成许急忙抬手接住他的头。
手掌贴着冰冰软软的脸,手指插进柔软的发丝里,他垂眸,轻轻蹙眉,“靠后面睡。”
手很暖,祁承下意识蹭了蹭,点头,向后将头斜靠在肩膀上闭上了眼睛。
终于到了站,老大爷还扯着林成许的胳膊问他在哪染的头发,差点没赶上下车。
肖洵捶了捶腰,掏出手机点开导航,“走吧,十多分钟咱就不坐车了,这给小祁折腾的。”
林成许点点头,正想着问问祁承怎么样了,回头,没看见熟悉的白头发,心跳漏了一拍。
“我去,咱给小祁落车上了。”肖洵也发现不对劲,两人立马跟上渐行渐远只剩下个车顶的公交车。
-
祁承苦艾艾地站在车门口等车门开,刚刚他跟在两人身后,刚要下车又被老大爷拽了回来,说要带他回家。
怎么可以,他是吸血鬼又不是小动物,随便就可以带回家。
说到底他还是有点害怕的,现在他闻不到林成许身上的香味,司舟的更闻不到,而且这里也没有同类……
有种被抛弃的无助感,也很熟悉,但他记忆里根本没有过这部分内容。
终于等到了新的一站下车,他混在人堆里,下意识耸鼻子,抬头,撞进了熟悉的满怀担忧的黑眸里。
“我还以为你们不要我了呢!”
“…怎么会。”
林成许看着他笑,心头不由得缩动一下,有些愧疚,道了声歉,声音还有些喘。
“没关系的,嗯?肖洵呢?”祁承跟在他身边左看右看,完全没了刚刚的失落样子。
“他跑不动,去买晚饭了,你想吃什么?”林成许问道,晃了晃手里的手机,表示可以现在告诉肖洵。
“不是太饿,不吃了。”祁承摇摇头,瞥了一眼他的脖子,咽了下口水。
有这么香的人在身边,哪还要吃那些臭臭的人类食物啊。
林成许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今天也没见他吃多少东西,就简单告诉肖洵多买一份饭。
在饭店门口汇合,三个人步行去了酒店,吹着晚风,把一路上的舟车劳顿吹没了一半。
……
“笑死我了,许哥你记得咱初中那个班长不?她给我评论说,还以为小祁是你女朋友,说你俩黑白配哈哈哈……”
走在夜市里,肖洵笑道。
林成许登时愣住,手机紧紧扣在手里,一瞬间不敢呼吸,看向祁承。
后者倒是毫不在意,伸手抓了抓自己的白头发,还有些好奇,“黑白配…什么意思?”
肖洵直接给他娓娓道来。
祁承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看向紧张值爆表的林成许同学的黑色头发,再次点了下头。
“是挺配。”
这可是他最喜欢的人类了,特别是他身上的香味,怎么能不配。别的吸血鬼肯定没有他这样的白头发,所以他们就是最配的!
林成许碎掉了。
他现在真得搞不明白祁承到底是真不懂还是在明里暗里撩他。
偏偏他们还有做朋友的约定,他也不好过问什么,而且要是主动问,好像他多期待什么似的……
深呼吸口气,林成许只能假装无事发生继续往前走,把两个人甩得远远的。
-
酒店肖洵订得是套房,一个大房间两张单人床,一个小房间一张单人床。
三个人都不挑,索性趁此机会玩起了石头剪刀布的游戏,分起了房间。
最后肖洵住在小房间,林成许和祁承住在大房间。
轮流冲了个澡,又玩了会儿手机游戏和扑克牌,才各自回到了房间。
这是祁承第一次睡人类的床,从小到大他一直睡在自己的小棺材里,习惯了硬邦邦的棺材板,头一次躺在这么软的地方还有些不适应。
林成许挨着门,“关灯了?”
“嗯嗯。”
房间在五楼,没拉窗帘,月光透过玻璃打在人苍白的脸上,要不仔细看,根本察觉不到他的呼吸。
祁承不光站着身板直,躺着也是直溜溜的。
他的红格子衫里面还搭了白T恤,酒店的被子也是白色,好像要和这些白色融为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