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
阴沉的雨天终于有了将歇的迹象,人们迫切希望感受到照耀在自己身上的第一抹阳光。
宋术从梦境中醒来时,看到了放在床头的日历表。
之前这里没有,应该是喜欢拿着蛊虫的神经病办完事留下的。
希望她被时间遗漏,但不希望她忘了时间。
自打在这里住下后,宋术已经有整整一个月没有呼吸到新鲜空气了。
上次,在自然的环境中自由自在走动时,她都干了什么。
哦,欺负小孩……
宋术沉默片刻,忽然伸手捂住眼睛,然后揉了揉稍显憔悴的脸颊。
想给那姑娘道个歉。
如果道个歉眼前的所有一切都会全部消失就好了,眼前的所有都是梦就好了。
宋术低沉道:“对不起。”
什么都没有。
她无奈一笑。
真是离谱,她都在想什么呢,人生中唯一一次道歉机会竟然就这么送出去了。
她还打算攒一辈子呢。
心脏像被火烧着,宋术感觉自己胃部很不舒服,连带着的还有身下的异样和别扭。
大脑一旦意识到这一点,强烈的羞耻便波涛汹涌般缠绕住整个人,宋术忍不住去回想,越想手抖得越厉害。
该死的,她竟然像个玩具一样被人玩弄。
找她的时间很固定,那爱玩蛊虫的神经病应当是有事在做,起码得有工作。
或者,就算没有工作,肯定也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看看这房间,整得多么漂亮。
舒服,安逸,想让人睡一辈子的心都有了。
呸。
一股难闻的味道忽然飘到鼻子附近,宋术捂住嘴,闻了闻袖口。
酒精的味道。
她平常有多么习惯它,现在就有多么厌恶它。
只要一闻到,往日和现今的巨大落差感就能把人活生生给气死。
“真没想到你还有这一天。”
青年的话重现在耳旁。
宋术皱眉,想出房间走动的心情愈发强烈。
她看了一眼门,肯定是锁上的,想都别想。
只有每个月固定的时间点青年才会进入到这个安置她的房间内。
平常一个人影都瞧不见。
固定的时间点……酒味……
宋术用手背抵住嘴唇,尽力忘掉青年艳丽的五官和苍白的面容,眼神沉得看不见光。
每个月,固定的时间点,她总会人模狗样地出现,带着一身酒味,然后来折磨她。
想干什么?
宋术安静下来,平息内里起伏波动的情绪,细数自己犯下的混事和罪恶,觉得与之相比,可能自己更严重点,那青年虽然变态,但和她比一比,到底还是弱了点。
如果她想使点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她才不会这么拖泥带水,折磨人还分几波,犹犹豫豫地搞得像是在顾忌什么。
一次性搞定,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匍匐在地,跪着磕头求饶,这样爽快多了。
宋术忽然想到什么,嘶了一声。
她俩类型还不一样?
如果这样的话那放在一块比就不太准了。
这没做过几件好事,做坏事像家常便饭一样再没有人比她还熟悉流程的混蛋坐在床上思索着与自己未来和生命、自由毫不相关的破事,分析的很是起劲儿。
连来人微愠的眼神都没注意到。
青年手还握着门板,见宋术一脸忧虑的模样,可能觉得好笑,愠色下去了一点,又恢复到平常面如死水的状态。
“我来了不欢迎我?亏你这一次是清醒的。”
青年笑道。
宋术轻飘飘看她一眼:“我被蛊虫制着呢,动不了,你自己走过来吧。”
青年近到她身前。
熟悉的气味,熟悉的动作,只不过这次没有了熏人眼睛的酒精。
宋术大脑某跟神经狠狠一跳,手顺着青年的胳膊搭在她肩膀上。
试探的声音里无端让人听出来几分挑衅,宋术眼睁睁看着青年不悦的神思聚集在一起,然后倏然散开。
“做那种事时为什么非要伴随着酒这种东西?你有什么忧愁的事情吗?我总觉得你有不敢面对的,下意识要逃避的事情。因为我?可我不认识你,从小到大记忆中从未有你这么一号人啊。”
竟然能想到这一层。
青年微微笑起来,脸上像盛开了一朵长满尖牙的红花,花瓣上坠着毒液。
宋术说刚才那番话时其实是有点没底气的,这一个月她做的梦太多,梦到什么的都有,青年作为最重要的主人公会偶尔出现个那么几次。
很容易就会弄混什么是现实什么是梦境。
所以宋术想,自己的过去真的没有眼前这个人吗?
可能只是她忘了?
长期酗酒把脑子喝傻也不是不可能嘛,况且现在又多出来个蛊虫,估计早就把她成年后不太好使的脑仁给整残废了。
梦境之多,估计这辈子没做过的梦都手拉手在这一个月内攒齐了。
“我回答你……我傻吗?或者说我会那么乖吗?”
青年懒得哼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