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吃惊吗?”付清灼问。
吃,很吃。贝远很快恢复了镇定,放下紫砂壶,拿茶布擦了擦溅出来的茶水。
他没注意到,自己放茶布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上次付清灼失恋后沉迷速度与激情,他好多次在半夜接到警察的电话,去旧金山某个警局捞因超速被捕的付清灼。
坐过一次亡命之徒的副驾后,贝远有段时间非常厌恶看到布加迪的某个车型。
“什么时候的事?”贝远隐隐有个猜测,但不确定。
付清灼品了一口茶:“最近。你放心,我载她不会开到240迈。”
当时贝远从付清灼的副驾下车后,腿一软跪到了地上,他牙齿打着战说:“付清灼,你知不知道时速384公里是什么概念?”
付清灼当时很冷酷的点了点头。
贝远不知道的是,付清灼当时的情况比他好不了多少,付清灼用力扶住了车门,肌肉绷紧过久的小腿不受控制地机械颤抖着。
这里还有一个小插曲,在得知德国高速可以到400km/h后,付清灼邀请贝远去柏林玩,贝远拒绝了,王硕兴致勃勃,后来有段时间王硕不太喜欢坐车。
“她叫苏落,在H大读大四,比我小六岁。”付清灼说。
贝远很敏锐地捕捉到了付清灼话里的重点:“你介意年龄吗?”
付清灼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他说:“她确实比我有活力很多,带给我很多新的体验。”
贝远挑了挑眉,看来还是有点介意。
“遇到她之后,我感觉命运这种东西好像确实存在。”付清灼看着远方的小河,白鹭站在水边,“你知道吗,在我15岁的时候,我救过溺水的她。”
冰冷的雨丝顺着风吹进檐下,落到脸上,付清灼的视线好像飘到了遥远的半空:“现在又遇到她,跟她在一起的好多时刻,让我感觉到活着或许是为了这些细碎的小幸福。”
体验过太多,想要的轻易就能得到,已经很少有东西能让付清灼心跳加速,正因为如此,他陷入全方位的虚无。
在这个时刻,苏落出现了。她在夜店突然吻他的那一刻,他感觉心脏的跳动好像迟滞了一下。
虽然付清灼没有明说,但贝远感受到了。付清灼说的是“慧极必伤”里的——殇。
去年见过后,他就隐隐有种不安,眼下得到了证实,但同时又有一个好消息:他遇到了一个女孩。
贝远很想知道付清灼这段时间遇到了什么,但他愿意慢慢来,等付清灼自己来说,于是跳回了上一层的问题:“你觉得爱是什么?”
爱是一个名词。爱是几千年来大家百看不厌的东西。
付清灼思考许久,说:“我觉得爱情类似亲情、友情,因为这些都可以给予支持和陪伴。”
“可那不是爱。”贝远平心静气地说。
付清灼抬头。贝远的眼里是辩论严肃课题时的认真。
贝远有一个谈了七年的女朋友,付清灼见过,是一个澳大利亚的女孩,脸上有淡淡的雀斑,笑起来很阳光,她疯狂追求了贝远一年,贝远说他从未见过那么热情的女孩,付清灼见识过那种热情。毕竟贝远被当众强吻不是一次两次了。
付清灼不喜欢那样的热情,可是他也不想要平淡如水的寡淡。
是的,他开始内耗纠结了,在遇到苏落之后。
她从不以他意料之中的方式出现,但每一次都让他很喜欢。
但这份喜欢会持续多久呢?多巴胺的分泌在3-6个月后就会降低。
他的理智告诉他,他可以把一份关系维持得很好,但他的情绪让他煎熬。
直至此刻,付清灼眼底终于闪过一丝晦暗,他苦笑着说:“其实我想过,她是不是出于一时的新鲜感,毕竟我大她太多,她那么年轻,勇敢,有冲劲。”
这一点心声袒露让贝远窥见付清灼的不安,他理解了付清灼的踟蹰:“所以是你在犹豫。”
“对她的感觉,跟以往任何一次都不一样。”付清灼看着贝远,蓝灰色的瞳仁里满是浓郁的挣扎,“加上命运的巧合,让我觉得恐惧。”
付清灼皱紧眉头:“有些时候我会觉得她跟我很像,让我有找到同类的欣喜感,但她的第六感准得让我害怕,她的潜意识好像能猜到我在想什么。”
贝远皱眉:“你在提前害怕失去她的痛苦。”
付清灼哑口。
许久后,他终于承认:“……是的。”
这是其中一个,他没有告诉苏落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