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记得那么多,可为什么都不跟她说?
眼泪“啪嗒”一声掉落在相册上,把王硕吓了一跳。
“怎么了?”
王硕莫名其妙地看着苏落,说:“哭什么?”
苏落哭得更伤心了。
王硕困惑地看向贝远,眼里写满了“她到底咋回事”?
贝远朝门口点了点,示意王硕先避让,王硕起身出去了。
难受,心脏酸涩的难受,苏落伏在桌子上,她一点不想在陌生人面前哭的,可是她忍不住,付清灼是那么好的一个人,她原本以为他已经很好了,可是他怎么能那么好。
情难自已,苏落努力控制住情绪,贝远推过来一盒纸巾,苏落有些不好意思地擤了擤鼻涕。
“对不起,我有点激动了……”
“没关系。”贝远似乎见惯了这种场面,看起来仍旧非常平和。
这种自然的感受让苏落放松了不少。
贝远在苏落对面坐下,说:“Vinn之前跟我说,他在十五岁的时候救了一个小女孩,在他二十七岁的时候,那个女孩又救了他。”
苏落疑惑,问:“我救了他?”
付清灼并没有直说,这是贝远分析的,贝远说:“他觉得生命没有意义。”
“他想自|杀?”苏落问。
贝远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我不知道。”
——你会害怕我的。
苏落想起在云南时,付清灼曾说过的一句话。
所以,付清灼觉得她是他救赎?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
贝远并不清楚事情的全貌,但他已经拼凑了大致的爱情故事。
他还记得付清灼发给他的原话:“我真的很喜欢她吗?”
贝远反问:“如果她想拥抱你,你会拒绝吗?”
“……我不知道,可能。”
“你犹豫了。”
“……”
“如果不喜欢,你怎么会犹豫呢。”
贝远是前几天知道付清灼的具体情况的。
许久不联系的付沸突然联系上他,问他认不认识一个叫苏落的女孩,是付清灼在中国谈的女朋友。
贝远说,认识。
贝远说:“苏落是Vinn的女朋友,她是一个很有魅力的女孩,付清灼很喜欢她,他们很喜欢彼此。”
付沸说:“我相信Vinn看人的眼光,只不过目前他的情况不稳定,我不希望女孩因为他难过。”
“我听Vinn说,她患有双相情感障碍,如果需要帮忙的话,我可以跟她聊聊。”
付沸终于舒了一口气:“麻烦你了。”
“不客气。”
贝远没想到的是,他还没去找苏落,苏落就自己找上来了,虽然是在王硕的牵线下。
苏落不理解付清灼想轻生的点是什么:“付清灼从来没跟我说过,我只是感觉他有时候不是很开心,好像对什么事都淡淡的,他是有什么心事吗?为什么会想不开呢?”
“他确实有心事,他还有一个执念,他的母亲。”贝远说。
那个温柔又美丽的妈妈,苏落下意识问:“他无法接受妈妈要去世吗?”
贝远默认。
扪心自问,苏落也不想那样一个温暖的人离开。
“你了解认知觉醒吗?”贝远问。
苏落不知道贝远为什么突然说这个,但还是回答了:“感觉是个很常见的概念,但是我不知道有什么具体含义。”
贝远徐徐道:“认知觉醒是一个头脑中自发的过程,认知觉醒后,人会变得自洽,自在,内核稳定,不容易受外界影响,而认知没有觉醒的人,会被情绪左右,无法清晰地看到事物背后的逻辑,焦虑、内耗,饱受情绪折磨,内心痛苦。”
“……这跟付清灼有关吗?”
贝远微笑:“三年前,Vinn经历了一场觉醒,觉醒后的他就是你现在看到的样子,只不过他的觉醒有太多悲观因素,加上他已经体验过所有想体验的事物,所以他的觉醒有点走偏了。”
苏落不是很理解贝远说的东西,问:“你的意思是他黑化了?”
贝远笑了:“也可以这么理解,体验过太多,底色又太悲观,所以他陷入了虚无主义,去年他的状态就不是很好,后来他遇到了你,我替他开心。”
“……”
“你有想过他为什么会失忆吗?”
苏落摇头。
“虽然客观意义上来说,他失忆是因为意外,但是从玄学角度来看,我觉得更像是他想忘记一些事情。”
贝远说:“三年前,他的母亲身体很好,他说他们和姐姐一家一起去巴塞罗那度假,那会儿他们很幸福,前几个月,他母亲的癌症复发,他很爱他的母亲,他无法接受,这次意外,或许所以他的大脑想让他忘记这些痛苦。”
“有科学依据吗?”苏落问。
贝远笑着摇头:“没有。”
子不语怪力乱神,一个美国高等学府的心理学博士,在这里讲一些神秘兮兮的玄学,苏落不是很想相信,但又感觉他说得好像有道理。
“你可以帮他放下这个执念。”贝远说。
“所以,我该做什么呢?”苏落真诚发问。
贝远微笑说:“什么都不用做,陪着他,你的爱和能量会让他好起来的。”
五秒后,苏落被无语笑了。
“有你这样的医生吗?”苏落无可奈何地问。
贝远将苏落凉掉的茶倒掉,倒上新的,问:“心情好点了吗?”
苏落摸了摸鼻子:“还行。”
如果只是忘记了三年的记忆,那么当时在法国的时候,他知道她的名字,又知道她的家乡,是不是还是会像之前那样,记得她是当初被他救起的小女孩?
杨小开肯定给了他一些关于她的资料,不过很显然,知道一切之后,他还是没有说,他当初救了她一命。
这个男人心里是真的能藏事啊……苏落默默感叹着,舒出一口提了多日的紧气。
原来他早就知道一切了,她还在提心吊胆,担心他的态度。
有个什么词是形容这个的?
这个男人,好闷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