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审岩抹了把眼泪珠子,没吭声,张学弈也没再看他,自顾自地去厨房备菜,“你福叔和焦焦在外面玩呢吧?你去看着点,要是磕了碰了的,还得花钱上医院。”
岑白往外看了一眼,张福生正在小院子里跟小狗玩,本以为是他攥着狗嘴,仔细看了才发现是焦焦扯着他的袖子。
岑白恍然间觉得似曾相识,还来不及反应,天就黑了下来。
幻境里的时间流逝与寻常并不相同,岑白已经适应。
屋内一片昏暗,忽而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从张审雨的屋子里传来,像洒水的声音,岑白和314推门进去,正好看见有人在顺着窗户往里倒着什么东西,像是水,映着月色波光粼粼。
可气味一传出来,岑白就知道大事不妙。
那不是水,是汽油!
“快快快!倒进去,都倒里!”
“火呢?快点了!”
314清楚地看见来倒汽油的人就是之前来店里吃过饭的那四个人,虽然他们已经换了身行头,但那几张脸绝不会认错。
岑白和314什么也做不了,只能任由火势烧起来,点亮整间屋子,火舌穿过他们的身体,舔舐着房门。
“爸!姐那屋好像有亮光!”
张审岩开门进来,火立即扑过来,张学弈将他一把推开,半边身子都燃上火苗。
“爸!”张审岩撕心裂肺地喊了一声,想引水救火,却发现火势已经将他们包围。
“小岩,快,从厨房那扇窗子跳出去,去找人,报警!”
房子范围太小,火势又太大。
即便是此时报警,估计也撑不到火警来的时候。
张审岩被烟呛得直咳嗽,根本迈不出步子,最后只能认命地跌倒在地,“爸,我们出不去了...”
张学弈猛地想到了什么,不顾烧着的半边身子,将大门锁死,任凭张福生在外面如何叫喊,他也咬着牙绝不开门。
张审岩的肺里吸满了烟,说话已然困难,他沙哑地开口,“爸,我们要死了是吗?”
张学弈却忽而大笑起来,接着猛咳了一阵,咳得涕泗横流。
“哈哈哈哈,好啊好啊,就让这大火把我们都烧死,我们一家好到地底下团聚!”
“用我的命,换我女儿一个名声,值了!”
张审岩才明白他爸话里的意思,可还没说出话来,就被熏得晕死过去。
幻境戛然而止,岑白和314眼前一黑,随即一束曙光映入眼帘。
岑白眯了眯眼,划开手机一看,中元节三个字赫然停在屏幕上。
太阳照常升起,轮回锁又启动了。
他们站在赵家楼下,看见赵宝光在厨房的身影,他用肩膀夹着手机,大声道:“对,我爸今天出院,恢复的挺好的!”
他们便知道,黄大仙也是什么都不记得,依然去附了赵老爷子的身,帮他了却心愿。
岑白转向314,“来龙去脉,我们也知道的差不多了,就看他们心中最后还纠结着什么了。”
314点头,“我先送你回家,你去补个觉,下午再见面。”
314不用睡觉,但岑白需要睡眠,她可是一夜没合眼。
“你还怪尽职尽责的,还负责送客户回家。”
岑白之前精神一直集中,此刻放松下来才察觉到困意,不由得打了个哈欠,一阵耳鸣,她倏地想起什么。
“我还是想问你,那个碧落弓长得又好看,还实用,你为什么从不拿出来?”
“用的不顺手?”
314顿了顿,“我真的...不记得了。”
岑白看向314的表情,眼神清澈而懵懂,没半点隐瞒的意思,就像是真的忘了一件八百年前的事,却又事关重大。
“所以,你已经几百岁了?”
“差不多吧,不过我们应该是要二百年才能炼成人形,人形又要慢慢养成,就像蜮章,所以或许我有人形的时候应该还没那么久。”
岑白长长地“哦”了一声。
“你不会是老年痴呆了吧?”
314:“......”
岑白躺在床上准备补觉的时候,心中还是有许多事不放心,一根神经总是吊着,她翻来覆去,偶然间看向窗外,发现有一只乌鸦停着。
她知道是谁在哪。
“忘了告诉你,记得给齐玉放水,我不希望再有不相干的人牵扯进来。”
乌鸦脖子处光亮顺滑的羽毛动了动。
“可是,我不知道怎么才算放水。”
“……”
岑白扶额,“这样,你把屏蔽器开给她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