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嘉玥的目光落在茶几上的一沓文件上面。
精致装订的文件标题只有四个字:收购协议。
宁雍现明显毫无准备。
这就给了对方先机和软肋。
宁泉表情不变,落在老爷子腿上的手指微微一动,缓缓开口:“哪家的长辈。”
等风嘉玥说出那个名字。
现场时间停顿一般,宁雍现倒吸一口凉气。
宁泉虽然心中藏着一念,但听到回答后依旧忍不住瞳孔地震。
风嘉玥黑眸一抬,眼底尽是黯淡无色,冷漠环视周围的人:“就是今天……
“我的姑妈去世了……”
末了,风嘉玥还补了一句:“毕竟是死者托梦,想必宁老不会怪罪我在您寿辰上谈收购吧。”
十六七年前,宁老的通讯公司开除了一对夫妻,并以违反行业规范起诉,面临大二赔偿,后来夫妻二人不知所踪。
很多年的某天,他们的独子冒雨送过来一份证明他们清白的证据,却被拒之门外。
可宁泉从来不知,为了还清赔偿,照看风嘉玥多年的姑姑竟死在那天雨夜。
按照时间线来说,风嘉玥送来证据,是为了要钱救她已经在抢救室的姑姑。
如今的风嘉玥在资本市场颇有威名,宁泉也有耳闻。
但凡十年前宁家老宅里少放一挂鞭炮,这煞星今日都不至于这么生气。
一边是曾经成功的商人却老态尽显,一边是年少铁血有备而来。
宁老爷子做出请的姿势:“可否移步?”
风嘉玥露出一记势在必得的笑容:“有区别?”
葱白的手如临大敌的拿起桌子上的收购协议。
“你干什么?”宁雍现一声怒喝。
宁泉不语,只是丝毫没有犹豫的翻阅起来。
如果今天一定要拿宁氏通讯为眼前这个疯批的姑妈祭奠,那不妨让她瞧瞧给出的条件。
宁氏通讯在如今内卷严重的趋势下在行业内的地位已大不如前。
被收购是早晚的事。
若非风嘉玥挑选的日子,挑衅的行为,无一不将宁氏的脸面狠狠踩碎。
收购,并不况外。
但他们已没什么资格来谈脸面,至少宁泉知道,在这个年轻人面前,宁氏并不光彩。
宁泉的姑姑宁唯也在其中,和其他看热闹的人不同,她真的担心宁泉会向着一个外人说话。
宁泉指了指收购协议上的数字:“价格还不错。”
“我们宁氏决不会把通讯让给他。”宁泉的二叔从正厅围的水泄不通人群中挤进来,发丝都乱了几分。
宁泉好气又好笑,反正平日里她也被人嘲笑没规矩惯了,开口更是噎的宁康雄说不出半个字:“人家保镖都带了一个车队,今天就是来砸场子的,你拿什么‘绝不’?! ”
宁雍现看到略有狼狈的宁康雄,再看看沉着分析协议的宁泉,与宁泉四目相对。
“蒋姨,拿过我的花镜来。”
“爸!这小子欺人太甚,区区一个车队怕不能强压地头蛇吧?”
风嘉玥面无表情,宁康雄磨刀霍霍,他整个人漫不经心。
老爷子烦不胜烦:“你闭嘴就是帮忙了!”
雨渐停,夕阳洒满院落。
男子胜利的背影倒有几分孤寂。
正厅像什么都没发生过,觥筹交错。
而纱帘背后,一只葱白的手轻轻撩起一角,清澈的黑眸里带着几分好奇。
宁唯拿着酒杯坐过来,戳穿宁泉的心事:“同情敌人,可不是什么好事。”
“他曾经教过我物理学,怎么几年变成了这样。”
“泉泉,不论此人以前如何。愁到少白头的人,惹不起。”
水眸再度掀起波澜:“长的?我还以为他染得奶奶灰。”
不多时,宁雍现叫宁泉书房议事,发现宁泉早就溜之大吉。
“不听也知道他要说些什么。”宁泉叫来一众狐朋狗友轰趴。
今天要不是遇见风嘉玥,怕就是宁泉的相亲局。
啤酒瓶子莫名的指向宁泉,问题随后而至:“就这么不待见周家那位?”
“怎么都是这么无聊的问题?”宁泉不耐烦的举起酒杯,换了一身墨绿色裙子的她更是艳光四射,既快活又忙活,在人群中心引领话题的走向。
“得,那宁姐你说让我问什么?事业保密,爱情禁忌的!”
宁泉也不知怎么了,都是她喜欢的局,信得过的人,偏偏提不起一点兴致。
水葱似的手指摸过自己的包,却没看到自己想要的:“雪茄落在车上了,我出去抽根烟。”
满街的海派建筑,带着历史的庄严,现在已经是寸土寸金的商业街。
酒吧对面是一家私人会所,平日里的灯都黑着。
今日难得的主人在。
那双黯然销魂的眼睛又从宁泉的脑海里冒出来。
四下无人,宁泉把烟屁股甩在地:“妈的,太欺负人了!”
大概戾气太重,偏偏眼泪还流了下来,对面出来一位二八少女朝她走来:“姐姐,消消火,吃颗糖吧。”
谁都想不到,神秘会所的主人竟是一位小姑娘。
宁泉默默接过糖,睫毛还挂着泪滴:“谢谢。”
而小姑娘一转身,她则直接将糖扔进了垃圾桶。
“哥哥,细瞧那个姐姐真的好漂亮啊。”陆东晚打断风嘉玥和自家父亲的谈话,“她真的在菁汽工作吗?”
偏偏风嘉玥将宁泉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东晚看没看过《天龙八部》?”
陆东晚露出疑惑:“没有。”
“这个姐姐看似阿朱,实则阿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