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嘉玥再次推门时带进一缕夜风,宁泉在被子里蜷得更紧。
她听见他反手拧了三道锁,脚步声在地毯上碾出细碎的沙沙声,床头灯被他调到最暗档,暖黄光晕像融化的蜂蜜淌在羽绒被褶皱间。
“热牛奶,有助眠作用。”他修长而微粗的手指握着玻璃杯,掌心处没有握实,递到宁泉眼前:“喝完再添。”
宁泉没有第一时间回应,他便托着那个玻璃杯,有些拘束的站在宁泉床前,目光小幅度的环视,似乎在寻找自己的位置。
近一米九的身量形成极大的压迫感。
“杯子放桌上,你躺过来。”宁泉抿了抿唇,撤回一个轻笑。
席梦思的另一边凹陷下去,连被带床单的压在他的身下,风嘉玥半靠在床头,小臂托着后脑勺。
宁泉从被子里伸出胳膊,搭在风嘉玥腰间:“可以吗?”
风嘉玥不知道在想什么,就像宁泉的大型毛绒玩具,只有顺从。
没过一会,隔着薄衫的那块肌肉察觉到不对劲:“你的手怎么还这么凉?”
房间明明有暖气,宁泉还盖着棉被。风嘉玥起身打开空调,调到暖风模式。继而单膝压上床垫,掀开被角一道缝,他带着体温的掌心覆上她脚踝,惊得宁泉脚趾猛地蜷起。
在泳池浸透的寒意突然从骨髓里泛上来,她牙齿打颤的声音在寂静里格外清脆。
风嘉玥叹了口气,伸手把她连人带被捞进怀里,V领T恤露出一小截锁骨,蓄着一点暖光。
宁泉识时务得揪着被沿慢慢靠过去,棉麻面料擦过她光滑的小腿。
"心跳太快了。"风嘉玥拇指按在她腕间,另一只手顺着她脊梁骨轻捋,像安抚炸毛的猫。
玻璃窗突然被夜风叩响,宁泉猛地一抖。
风嘉玥立即用掌心捂住她耳朵,他腕表贴着她脸颊,金属被体温焐得温热:“换气扇的螺丝松了,我明天让人来修。”
宁泉逐渐暖和过来,睡意上头,却感觉到风嘉玥起身。
“别走,今晚睡在这里好吗?”宁泉身心俱疲,困的眼睛都睁不开,意识依然清晰。
“不走。”风嘉玥轻声安抚道:“我要借用一下你的浴室。”
没等她回答,浴室传来淅沥水声,蒸腾的水汽正漫过磨砂玻璃,让本来就过度温暖的空间继续升温。
良久,风嘉玥从橱扇里拿出备用的被子,挤到宁泉身边,带着与她同款沐浴露的白茶香。
两个人面对着面,宁泉的长眼睫毛一开一阖,目光黯然,仍然无法入眠。风嘉玥开始有一下没一下的拍她的肩膀,哄孩子似的:“有我在,睡吧。”
“我会不会很麻烦?”宁泉轻声问道,“我的父母都觉着我和弟弟是累赘。”
“我不是他们,被你麻烦是我的荣幸。”风嘉玥毫无犹豫的说道,“我的父母也差不多,他们的担忧无非怕我不够坚强。但其实没有他们的担忧,我们也会过的很好。”
他的声音起到很好的安抚效果,宁泉心海安宁片刻。可随即又是一阵波澜:“可宇宙是增熵的,最终还是会归于初始便存在的混乱。简而言之,日子过久了,还是一地鸡毛,而你会对我厌倦。”
风嘉玥的气息逐渐变重:“好,假定未来某个时候我对你厌烦,但以宁小姐的聪明才智,肯定早已摸清了我所有的底细和财产状况,那时候,你又有什么可怕的,焦头烂额的该是我……”
宁泉刚想说什么,风嘉玥用一根手指轻轻放在她的嘴唇上面:“毁掉一个人最好的时机是十年前,其次是现在……只不过,现在的你已经成长为一棵大树,未来,我只希望你不要嫌我老。”
十年前,风嘉玥就已经关注到她?“你太吓人了……”宁泉紧张到极致的心情反而得到了舒缓,“你的话我也听明白了,就是我害怕也晚了的意思,对吗?”
黑暗中,风嘉玥传来一声轻笑,拍她肩膀的手始终围绕着固定的频率:“婚礼你想定在什么时候?”
“春天项目组会比较忙,夏天可能要回宁氏,中秋与十一双节是文旅的黄金周。”宁泉经过简单的计算给出答案:“最早也要冬天,但是冬天,风景就差一些。”
“好,剩下的问题交给我。”风嘉玥轻轻哼起卡农的旋律,轻快悠扬的曲调莫名让宁泉感觉到熟悉,紧张的肌肉也慢慢放松下来。
美人在怀,多好的时机。风嘉玥不觉着自己今晚能入睡,而且多半是被自己无法把握此等良机气的睡不着。
偏偏怀里安睡的人对他的心思一无所知,只把他当做不需要投喂的机器猫,为了不辜负这份信任,他也只好暂且按捺。
日上三竿,宁泉被葱蒜爆香的声音唤醒。开放式厨房里,风嘉玥娴熟的将牛排放进平底锅,另外一边的灶台在煮西蓝花。
看着就非常有食欲,宁泉加快了洗漱的速度,迎接周末的早午餐。
风嘉玥将牛排装盘,换下了平底锅,转手变出一个汤锅。飞快的投进已经备好的西红柿,玉米,蘑菇和瘦肉。
小臂的力量爆发时形成赏心悦目的肌肉线条。宁泉还记得泰拳拳馆他创下的直拳拳力记录:将近200公斤。
若非亲眼所见,她这辈子都没有可能想象到他的武力天分会用来颠勺。
风嘉玥一转身就迎来一个拥抱:“小心烫。”
宁泉目测了身高差,再一次偷袭失败,却并不气馁。第一次尝试在风嘉玥面前原形毕露:“真好,有人给做饭,但我能说其实我基本不吃早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