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邱初五已经无法冷静,神色扭曲语速飞快地嘀咕了一堆话,才猛然抬起头脱口而出:“莫非你是个天才?”
话语间满是难以抑制的兴奋和惊愕。
听到这话,鱼殊挠了挠头,咧嘴一笑:“有可能吧。”
嘿嘿,得让老头儿听听这话,看这小子多有眼光。
像是嫌她的反应过于平淡,邱初五不可置信地转向凌不度寻求认同:“她真的是个天才!”
谁知凌不度的反应更为平静,视线定在两人之间,眸色晦暗不明,只冷淡地发出一个音节:“嗯。”
啊?啊!这俩人为何如此反应?难道世间的天才已经泛滥至此!
脑子里不断闪过这两天相处的点点滴滴,在混乱的思绪里,邱初五突然灵光一闪,抓住某个念头。
虽然觉得不可能,再没见识的散修也会有常识,但他还是小心翼翼试探道:“你难道不知道,器师炼化材料时,必须辅以灵火和特制的锻造炉,否则会神识受创吗?”
严重的可能连灵脉都毁了!
想到这,邱初五像是发现了真相,眼睛猛地瞪大,手也不自觉地用力。
难道她的灵脉破损就是因为炼化材料?
然而这个猜测,很快就被打破,鱼殊一脸茫然地张嘴:“啊?难道不是灵力裹着灵识探进去,就能炼化吗?”
嘴角微微颤抖,邱初五一脸空白。
听不懂,真的听不懂。
崩溃了,真的崩溃了!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是面前有一个旷世奇才,偏偏本人还没意识到,以为满大街的人都会。
邱初五痛苦地抱住头缓缓蹲下,不明白他为何年纪轻轻,就要遭受这种近乎毁灭道心的打击。
“他怎么了?”鱼殊还没反应过来,下意识问旁侧的凌不度。
先前还盯着邱初五看的人,此刻却连一个眼神都没分给他,视线落在鱼殊腕间,默不作声地往她身上扔了个净尘术。
鱼殊更茫然了,难道她刚刚看着很脏?那这同她的问题又有什么关系?
看看左边一脸淡然,完全不在意发生了什么的人,又看看蹲在地上,嘴里不断发出呜咽声,肩膀抖动不止的人。
鱼殊缓缓收回视线,顿悟了。
没事的,世界上就是会有各种各样奇怪的人,很正常。
等邱初五好不容易缓过来,撑着树干慢慢站起,看到的就是倚在树边正阖眸调息的凌不度,以及旁边席地而坐,削了根落白杨枝桠,正用木料不知刻着什么的鱼殊。
不得不说,画面看着很是恬淡,更显得他的崩溃十分没见识。
压下喉间的一口郁气,邱初五朝鱼殊走去。
坐在地上的人听到动静抬起头,唇角微扬:“你好了?”
心道不是很好,邱初五面上却是鲜有的严肃:“鱼道友,关于你炼化材料一事,我会替你保密,切记不能再在旁人面前透露。”
怀璧其罪的道理他比谁都懂,鱼殊再天才现在也只是筑基,并不能护住自己。
鱼殊本来没太在意,见少年一脸郑重,眼底夹杂着一抹担忧,不由拍拍沾了木屑的衣边站起来。
“好,我会的。”
语调是难得的正经,双眼清透,用同样认真的态度,回应少年的好意。
三人行至岔路,邱初五打算先回家一趟,临近分别他再次强调:“绝不能被别人知道。”
鱼殊嘴上应着好,从芥子袋里掏出一堆东西递给邱初五,正是她在斧头帮的多宝架上带走的那些。
“这些估摸着是斧头帮抢来的,上边还留有别家的印记,劳你交给白木宗,好物归原主。”
她和凌不度的身份不宜暴露,这些东西处理起来也麻烦,索性邱初五被带走是过的明路,由他处理再合适不过。
白木宗是正儿八经的三流宗门,斧头帮再怎么蛮横,也不能公然跟大门派叫板,只能吃下这个闷亏。
至于白木宗,不费吹灰之力白得几家的人情,想来也不会拒绝。
这些邱初五也能想明白,对鱼殊毫无私心的做法又多了层钦佩,两手抱拳承诺道:“鱼道友大义,我定会做好此事,也会对二位的身份保密。”
说到“保密”时,还向鱼殊眨了下眼睛,让她心头突突一跳。
要命,这不明摆着两人有秘密?鱼殊用余光瞥了下凌不度,见他垂眸应是没看见,缓缓吐了口气。
却没人注意到他笼在袖口,因用力扣住而微微泛白的手指。
此人不宜久留,鱼殊挥了挥手毫不留恋转身就走,凌不度安静地抬脚跟上。
看着两人的背影,邱初五眼眶微微发红,虽然相识不久,但他下定决心,日后自己也要成为如此优秀的修士!
只是他不知道,这两位优秀的修士,在他转身后后不久,身影陡然消失在小路上。
身体一轻,在近乎失去意识的眩晕后,鱼殊陡然睁开眼。
红蓝双色的小花成片开放,蔓延到视野尽头,远处零散立着几棵笔直的树,白雾茫茫看不真切。
这绝不是白木山的情境。
鸟鸣花香,阒无人声,本该在身边的凌不度杳无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