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江咽下最后一口馒头快步追上他:“你去找姚三干什么?”
“万法盟一来,姚三就不归万重山管了。”
“那又如何,姚三牵扯九镜,万重山本就没资格处置他。更何况,就算万重山能处置他,那又管你天霞阁弟子什么事,你既然已经将他带回来了,剩下的万重山自有定夺。”
穆成雪停下脚步,直愣愣地盯着楚江:“我何时说要管他,倒是你,你一早就唧唧歪歪跟在我耳朵边吵个不停,扰得我头疼。”
!
楚江一双眼睛瞪得圆溜,那双桃花眼从未睁得这般大过。
“你……你说什么?”
他捂着心口作出一副被伤透了心的模样,踉踉跄跄地退后两步自觉给穆成雪让路。
穆成雪不再和他掰扯,姚三半年前离开玉惜山后开始在江宁闹事,也正是半年前,鹰爪手和月影弯刀开始在道门之中活跃。费那么多功夫引万重山弟子去李家村,故意使用毒爪给自己看见他手腕上的蝶状红痕,最后落了个竹篮打水一场空的下场,他图什么?
还是说真就如九境那帮疯子一样,行事只凭心意不论目的。还有白篙,为什么会出现在李家村。
穆成雪走在路上,脑子里始终团着一团迷雾,任风怎么吹都吹不散。他本就不甚聪慧,想来想去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倒不如直接去问姚三。
万重山主峰,议事阁内。
两个花白胡子的老人你一言我一语来回争论不休,穆成雪直挺挺地立在门外,手臂悬在半空。
不知道此刻是该推门进去还是该识相点不去打扰里面的人。
“不可能,你休想带走我们万重山弟子。”
“白蛇这等事物此前从未出现过,它为何会出现在江宁尚且存疑,这世间,是否还有其他白蛇?有多少?此事调查起来要费多少人力财力你江鹤影算得清楚吗。”
“那这又关成雪什么事,万法盟将消息散布出去天下门派自当尽力配合,谁敢推辞?”
白衣老人将一本沾了血的札记平放在桌上,他指着上面大段大段的文字记载说:“姚三昨晚受尽炮烙之刑都不肯泄露一丝白蛇的事,怎么肯轻易就告诉穆成雪这么多。”
江鹤影一拍桌子激起一阵风浪,胡子被吹得向后倒去,他怒道:“放你娘的屁!你怀疑成雪和姚三有染?你们最后不是都审出来了吗,这时候要带成雪回什么劳什子万法盟,你又意欲何为?”
白衣老人仍挺直腰背端坐在座上,似是没想到堂堂万重山掌门口中能说出如此粗鄙的话,嘴角的肌肉微微抽动了几下,他说道:“那你怎么解释姚三……”
江鹤影打断他:“我们成雪人讨人喜欢,自然有本事让姚三同他交心。”
……
白衣老人被他堵得哑口无言,倒也不是无话可说,只是同江鹤影这般不讲理的人说什么都是白搭,何必再浪费口舌。
江鹤影懒得和如此不讲理之人废话,他是万不可能让万法盟带走他们万重山弟子的。别说他不答应,万法盟今日敢把人带走,明日楚流云就能将整个万法盟搅个底朝天。
他大手一挥,门便从里面打开了,穆成雪踏进议事阁,朝门内两位行了礼,“掌门,渠道长。”
渠水没应,冷哼一声:“万重山教出来的好苗子。”
江鹤影装作听不懂好赖话,笑道:“那可不。”
他眉眼弯似月牙,对穆成雪说:“出什么事了,你师尊呢,就你自己来了?”
“师尊赌气下山喝酒去了,我来见姚三。”
渠水眼神瞬间变得凌厉,如此大胆,居然敢当着他的面提见姚三。
江鹤影气道:“不争气的东西,又跑下去喝酒,身子都喝坏了还不知收敛。”
渠水道:“你找姚三做什么?”
“弟子有些话要问他。”
“除了万法盟,没人有资格审讯九境之人。”
“不审,弟子只是想去看看他。”
渠水黢黑的火刀眉向上一挑,冷峻的眼里闪过一丝凉意:“你去看九境之人?”
穆成雪视若无睹,一点也不怵他:“是。”
他态度如此诚恳自然,渠水反倒摘不出他的错来了,他又问:“你同姚三是什么关系?”
江鹤影道:“还能是什么关系,姚三就是我们成雪抓回来了,要真说起来你还没同我们万重山道谢呢。”
穆成雪想了想,道:“生死之交?”
“什么?”
“什么!”
渠水和江鹤影异口同声道。
穆成雪解开腰带,随手拨开腰间的衣衫露出满身疮痍:“弟子差点死在姚三手里,也差点一剑要了姚三性命,自是生死之交。”
江鹤影擦了擦额上不存在的虚汗:“回去让楚流云抄一百遍认字诀,他怎么教你的。”
渠水明白了,穆成雪是故意的。
他朝人摆了摆手:“你回去吧,姚三已经由我们万法盟接管了,你无权见他。”
那好吧。
穆成雪不强求,不让他见那便算了,他自会想别的办法。
他朝江鹤影行礼:“那弟子先行告退”
“等等。”
江鹤影喊住他。
万重山连绵万重,一重山连一重山,山山相接,却也井水不犯河水,穆成雪其实不常去其他长老的地盘,因此对失雾阁并不熟悉。
主峰天都峰失雾阁阁楼院落极多,七扭八绕的回廊差点没将穆成雪绕晕了过去。
还是问了弟子才寻到了素白长老的住处。
穆成雪敲了敲房门,他听见一阵轻微的脚步声,而后越来越近,“哗啦”一声,只见一位鹤发童颜的道士立于门内,他身着土黄色道袍,头戴木质发冠,手拿一条细裂布制作的拂尘,脸上却青紫一片,一双眼睛也高高肿起。
穆成雪瞧他一眼,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哎哎哎!”
素白一甩拂尘将他扶起,左右看了看院子,没瞅见人,伸手一把将他拽进屋子里,低声道:“你干什么?”
声音中染上了些窘迫。素白最害怕有人给他下跪,下意识以为这位也是来拜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