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不回去穆家真要找上门来了。

穆成雪又问楚江：“云朝师父的事情，有眉目了吗？”

“倒是有一点线索。”楚江有些犹豫，他看了一眼云朝，不知道该不该说。

“什么线索？”云朝扭头看他，惊喜道，“楚长老找到我师父了吗，还是有别的消息了？我在南海又算了一卦，卦象里还是什么都没有。”

“师尊本来不让我告诉你。”楚江脸色有些难看，他拍了拍云朝的肩膀，“当年埋葬你师父的坟冢被人掘了。”

“什么？”云朝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凝固，他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你说什么？”

“云朝！”

穆成雪猛地起身摁住他，云朝身上的灵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忽然开始暴涨，穆成雪唤出青冥流凤神蝶为他疏导，安慰道，“你先冷静。”

云朝气息不稳，他握紧拳头控制住脾气，问：“什么坟墓，楚长老都说了我师父还活着，活人哪来的坟冢？”

“师……师尊是这么跟你说的？”

楚江一愣，他是不是不该这么轻易把这件事告诉云朝。李前辈的事，师尊好像对云朝有所隐瞒。

云朝甩开穆成雪的胳膊红着眼死死瞪着他：“你知道多少？”

穆成雪一时不察，竟被他甩得踉跄了两步。

“他什么都不知道。”楚江蹙着眉，说道，“他入门时李前辈已经被逐出山门一年有余，除了师尊手上留下的几本册子，万重山将有关李前辈的一切痕迹几乎抹了个干净。”

“我也是近日才知道风荫村有李前辈的墓在，虽不知师尊是如何与你说的，但他既然告诉你李前辈还活着，那他定不会骗你。”

楚江站着和他说了两句话就已经有些腿软了，他不动声色地扶在桌案上和云朝解释：“坟冢之事或许并不是我想的那样……或许里面只是个空棺，师尊并未与我说过李前辈的事，可能是我自己想多了。”

听楚江说完，云朝想起来当年自己第一次见到李白乘的时候，他早已灵力尽失，手脚筋也不知道被什么人挑断了，几乎是靠着那口未尽之气吊着命的。后来他捡到李白乘，一直养到现在都没彻底好起来。

有人要了他师父的性命还不够，连坟冢都不放过。

即便只是一座空墓穴，他也不允许有人这么对他师父。

“谁掘的？”

云朝问。

楚江看了穆成雪一眼，有些为难，“师尊猜测是玉阶长老，我们回来的那几日师尊已经和他打过几场了，他什么都没说。”既没承认，也没否认。

云朝听完，转身往外走。

“你去哪？”楚江问他。

“去找他。”正好他也有事想问问舟昱行。

为什么一个个都师父已经死了，明明在三个月多月前他还和师父一起住在山上，明明就在他师父失踪前一日他去镇上打了师父爱喝的酒。

这八年来的点点滴滴，不可能是假的。

“云朝！”楚江和穆成雪喊住他，云朝充耳不闻，继续往院外走。

楚江脱力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对穆成雪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快把他追回来啊！

穆成雪点点头，他明白了。

于是抬脚去追云朝，嘴上说：“你一人对付不了他，我陪你去。”

楚江：……

我是那个意思吗？我是让你把他追回来，谁让你陪他去了！

他看着转瞬消失在他面前的两人，无奈地叹了口气。

“一个个的，都不让人省心。”

他说着，自己还颇有些心虚。他刚刚也干了不让人省心的事儿。

穆成雪快步追上云朝，始终落下他半步跟在他后面，云朝脚步未停，头也不回地对穆成雪道：“师兄身上还有伤，此事还是莫要掺和了。”

“不行。”穆成雪最擅长和人犟嘴，“我是你师兄，不能坐视不理。”

“我才不要你管我！”云朝看着穆成雪身上还未来得及取下的绷带，一时间竟有些口不择言。

他咬了咬牙，“这是我自己的事，与你无关。”

几缕春风拂过，穆成雪看见云朝束起的长发被吹乱了几分，他停下脚步，压下心中股腾然升起的异样说：“这是你第二次说不让我管你。”

“你第一次同我说这话，此后我们整整八年未见。”

云朝听他提起从前，两行清泪划过脸颊，终于蹲下身子忍不住呜呜抽噎起来。

“师兄……我，我害怕。”

早在盛无帆半路袭击他的时候云朝心中就开始惴惴不安了。这一路上他算了无数遍李白乘的方位，

折损了不知道多少年寿命，卦象没有一次给他答案。

好像自从他在九境昏迷后，他就失去了一切关于师父的线索。

他不是故意凶穆成雪的，他只是太害怕了。怕师父真的死了，怕他真的像楚江口中那样，在不为人知的地方变成一捧黄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