舟昱行毫不客气地把酒收起来,他起身走到楚流云藏酒的暗室,背着手在里面走了一圈。
里面真像楚流云说的那样,只剩下他手里那两坛完整的酒,剩下的就是被楚流云喝剩的空酒坛,零零散散地散落在地上。
舟昱行不懂酒,也闻不出李白乘常说的各种酒香,但那熟悉的贴着红字的酒坛分明告诉他,楚流云真的将李白乘留给他的酒都喝了个干净。
整整二十二坛桃花酒,如今就剩下两坛。
玉阶仙人蹲在地上亲自把四处散落的空酒坛一一捡了起来,用自己的帕子把酒坛上的污渍清理干净,把那二十坛空酒坛都收进了自己的法器里。
他一点也不见外,在天霞阁的盥洗盆里净完手,又坐在了刚刚的白玉凳上,捻起一杯穆成雪泡好的茶饮尽。
“又凉了。”
舟昱行说。
楚流云嫌弃地道:“你怎么还不走。”
舟昱行:“我要等他醒。”
“不是都两清了吗?”
楚流云又想发火,拿了他的酒还想为难他的弟子,舟昱行想的美。
舟昱行才不管楚流云怎么想,楚流云在他耳边絮叨什么他就当听不见,穆成雪不胜其烦地把凉掉的茶倒掉又重新给舟昱行泡了一壶。
舟昱行道:“他何时能醒”
穆成雪心里想着莲筹殿被砸毁的大门和两座院墙,对舟昱行有问必答:“要等云朝身体恢复。”
*
这一等,就等到月上柳梢。
云朝感受着身上熟悉的疲惫感,看着熟悉的床顶,以及他两个师兄熟悉地夹着筷子抢碗里熟悉的排骨,
他摸了摸右臂已经不怎么疼了的伤口,一时间居然有些恍惚。
今夕何日?
“师兄?”
云朝喊了他一声,桌上四个人齐刷刷放下筷子看他,穆成雪一时不察,最后一块排骨也到了楚江碗里。
“你醒了?”
穆成雪放下筷子走到窗边把云朝扶起来,贴心地给他倒了杯温水。
云朝看见屋内的舟昱行,不爽地问道:“他怎么在这儿?”
穆成雪道:“玉阶长老在等你。”
楚流云吃了两口楚江撕好的鸡肉,把碗里的鸡汤灌进肚子里说:“还以为你今天醒不了了呢。”
云朝听见他的声音,有些心虚地道:“师尊……”
“不必担心,”穆成雪搀着云朝起身,“师尊不怪你。”
他贴在云朝耳边用只有两个人听见的声音说:“他只怪玉阶长老。”
穆成雪扶着小师弟坐在桌边,问道:“饿不饿,能吃得下饭吗?”
云朝摇了摇头,他没什么胃口。
虽然这些天跟穆成雪一起养成了每日三顿饭的好习惯,但他今日确实有些吃不下。
“你也别他娘吃了。”
楚流云夺过舟昱行手里的勺子,道:“你俩的事情,今日就说清。”
“之后再也不要找云朝麻烦。”
云朝道:“我跟他没什么好说的。”
楚流云道:“没什么好说的你半夜去人家莲筹殿闹?故意气我是吧!”
他一巴掌拍向云朝的后脑勺,咬着牙骂他:“混账!”
云朝耷拉着脑袋,不说话也不向楚流云认错,跟个哑巴一样坐在穆成雪身边。
他没错。
殿里安静了一会儿,楚流云看了一眼楚江和穆成雪:“你俩先出去。”
楚江收起一脸看好戏的表情,迅速从汤锅里又盛了一勺鸡汤:“我还没吃饱呢。”
楚流云冷冷道:“一顿吃不饱又饿不死。”
“好吧……”
楚江不舍地从凳子上起身,悄悄给穆成雪使了个眼神。
穆成雪不想配合他,恭恭敬敬给舟昱行和楚流云行礼,抽出自己一直被云朝攥在手心里的衣袖对云朝道:“夜里来找我。”
楚江和他一起并走出正殿,一步三回头,心里的好奇心都快溢出来了。
他把胳膊搭在穆成雪肩膀上:“你不想知道他们在里面说什么吗?”
穆成雪道:“不想。”
楚江道:“你走那么急干什么,我们偷偷留在这儿听一会儿再走。”
“我还要给云朝煎药。”
穆成雪甩开他,林月儿让他每日给云朝熬一副汤药,试着先稳固云朝的经脉。
楚江又快步赶上他,缠着他说:“你把宋一定放下来,让他去熬,他最爱干这事儿。”
“我自己去偷听,师尊发现了免不了要揍我。”带上穆成雪好歹能有人替他分担一半楚流云的怒火。
“还是算了吧。”
穆成雪想了想,他对此事并无兴趣,他也没资格听李前辈的事情。
还是给云朝熬药更重要一点。
穆成雪不再理会楚江,没他作陪楚江也不敢自己跑过去偷听,只能跟着穆成雪一起回到院子里。
他看着还被吊在树上的宋一定:“你反省的如何了?”
“呸!”
宋一定粗鲁地朝他吐了口唾沫:“少来假惺惺,你们两个狼狈为奸的狗东西。”
楚江咬咬牙:“既然如此,你就继续在上面待着吧。”
莲筹殿正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