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唔——!”
渠水被勒得面色涨紫,喉间挤出破碎的呜咽。穆成雪拎着他来到一处荒僻山涧。
此处地偏,连鸟兽的踪迹都无,正是毁尸灭迹的好地方。
墨涟“唰”地撒开缠在渠水脖颈上的尾巴,漆黑的鳞隐隐泛着水光。他嫌恶地甩了甩尾巴尖,凝出一团清水将自己从头到尾冲刷了一遍。
老东西,口水都沾到他身上了,恶心。
“邪祟的尸骨呢?”穆成雪垂眸看着瘫软在地的渠水道。
“咳咳……穆、穆成雪?!”
渠水跌坐在地上,捂着青紫的脖颈剧烈喘息,甫一听见熟悉的声音,差点将鼻子都气歪了。
就知道这人与那邪祟有染!区区一个不知名小辈,竟敢耍他!
他咬牙切齿地从地上爬起来,道:“我就知道那邪祟与你有关,你到是大胆,敢对执法者动手,就不怕万法盟降罪万重山?”
“不怕。”
将死之人,他有什么好怕的,只怕渠水今日死的不够惨才好。
他盯着渠水那双盈满怒气的眸子,一字一句道:“把尸骨给我,饶你一命。”
“狂妄!”
渠水抬手像穆成雪扔出两件法器,墨涟月白闻声化出水遁将法器拦下,无数水剑攻向渠水,穆成雪站在雾里,难得没有动手。
“嘭!”
法器被水蛇强大的灵力冲破,渠水冷笑一声,再次扔出几十件法器攻向墨涟他们。
区区两只水蛇就想对付他,白日做梦!
穆成雪摩挲着腰间的两把长剑,不能动手,不然他真的会一剑捅死这老家伙。
渠水正在不断往墨涟身上丢着法器,扔着扔着忽然有东西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不耐地瞥了一眼,手里扔法器的动作一顿,差点又跌坐在地上。
什……什么东西?
天上飞的、地上走的、水里游的,数十只异兽形态各异的异兽正虎视眈眈地站在他背后。
渠水哆嗦着后退两步,这……还是哪来的异兽?谁唤来的?
他面色如纸地看着远处模糊的身影,这难道都是穆成雪的异兽,怎么可能,哪有召唤师能唤出这么多异兽?莫不是赶路太累了,其实他此刻还在梦中?
——就是他欺负我和月白!
墨涟漆黑的蛇身与月白交缠,嘶嘶吐信,向同伴控诉。
“啊啊啊啊啊!”
渠水再也维持不住那副执法者的姿态,吓得肝胆俱裂,发疯般将身上所有法器一股脑砸向身后!
近二十只异兽齐齐低吼一声,磅礴灵力如巨浪翻涌,法器尚未近身,便已轰然炸成了筛粉!
“咕咕!”你好久没叫我了!
一只金色的麻雀轻盈地落在穆成雪肩头,两只爪子在穆成雪肩头踩了踩,用柔软的绒毛亲昵地蹭了蹭穆成雪的脸。
“雷霆……”
穆成雪扶额,有些无奈。
怎么把这小祖宗也召出来了?
“许久不见。”
他用手指摸了摸雷鸟的小脸,轻声说。
自二十岁雷霆离他而去后,当真多年未见了。
“咕咕!”雷鸟温顺地蹭了蹭他的手指,下一秒,忽然用鸟喙狠狠在穆成雪脸上啄了几下,直啄出几个浅红色的坑洞。
“我知错!我知错!”
穆成雪连忙讨饶,抬手挡了挡雷霆的攻击。
这么多年来,他只唤出过雷霆一次,也就那次,小东西直接电毁了一座山头,将整座山的生灵都电了个干干净净,半点残存的生机都没给留下。
此等毁天灭的雷电之力,他根本控制不住。
雷霆啄了他几下,扑闪着翅膀滋啦滋啦滋出几道电花,从穆成雪肩上跳到他头上,全然把他的头发当成了鸟窝。
一次性召出太多异兽,饶是穆成雪也感到灵力有些难以支撑。他闭了闭眼,对围绕在渠水身边的小家伙们轻声道:
“辛苦了。”
话音落下,异兽们化作点点灵光消散。山间骤然安静下来,只剩渠水因为害怕而略显粗重的喘息声。
穆成雪缓步走向瘫软在地的渠水,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渠水濒临崩溃的神经上。
渠水瘫坐在地上,道袍被冷汗浸透。他仰头望着穆成雪,瞳孔剧烈震颤,方才的嚣张气焰早已荡然无存。
异兽没有伤他一分一毫,渠水却觉得自己已经小死过一次了。
太可怕了……
那些异兽的威压仿佛还残留在空气里,让他浑身的骨头都在发颤。
更可怕的是这个他从一开始就无比讨厌的年轻人——哪有召唤师一口气能召唤那么多异兽的?这人到底修习了什么邪法!?
穆成雪蹲下身与渠水视线齐平,重复道:“如何,现在能将尸骨给我了吗?”
“我、我给……”
渠水哆嗦着从手指上取下一枚漆黑的骨戒递给他,穆成雪接过法器将灵力探进去探查一番,问他:“云镜呢?他在哪?”
渠水一愣:“什么云镜?”
他皱起眉,看着眼前的人:“你……你不是说给你尸骨就放了我吗?”
“哦……”穆成雪若有所思地点头,“那你们就是半年后才认识的了。”
半年后的仙盟大会,应当是云镜结识渠水的契机。
上一世,掌门羽化不久,云镜围攻万重山的前几日,正是渠水带人来到天霞阁,将小葵的尸体扔在正殿,构陷师兄与九境之人勾结合伙灭门了什么狗屁曲江柳氏。
要带他去金陵,受罚。
师尊大怒,差点一剑斩了渠水。他费力将楚江留下,亲自跟着万法盟之人前去曲江,调查柳氏灭门一案。
此后,再无消息。
而后……
而后,他师兄在瑶台被万箭穿心而死,尸骨无存。他被云镜困在万重殿里,听着渠水一字一句罗织强加给楚江的万般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