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你开我行李箱做什么,娜娜。”
几乎是刚进卧室,我就倒吸了一口凉气:家养小精灵打开了我早就收拾完的大行李箱,开口正对敞开的白橡木大衣柜柜门,正把里面所有的简单衣服以一种粗暴但快捷的方式扔出来,一边扔还一边摇头叹气;好不容易扔得只剩可怜巴巴的一两件长袍,她才点点头,打个响指,于是我就眼睁睁看着大衣柜里那些曾经属于我妈的……巫师老式服装在空中旋转折叠,接着落进我的行李箱,最后一件衣服进去的时候,还伸出袖子把箱子合上了。
我沉默,我很难说话,娜娜这时才心满意足地转过头,用灯泡似的眼睛看向我,多少还带着点谴责。
我母亲结婚时带她到莱斯特兰奇家,而利奥波德和罗道夫斯他们去英国时把她留在本家照顾我——结果她的效忠对象顺位下来我从来不是第一个。
不得不说,我讨厌小精灵继承权法,更讨厌拿小精灵监视我的我名义上的爹。
“少爷要小姐打扮得漂亮点活泼点!”她细声细气地说,同时摇头晃脑,肉粉色的长耳朵不停地抖动着,好像在控诉我对这道命令的不上心,“小姐怎么能带那些衣服呢!黑黑的看上去就像要去给老祖先们扫墓……娜娜吓坏了!还好夫人以前做姑娘时的衣服都还在,不然娜娜就得拿拔火棍——”她说着就伸长手臂做了个抽打的动作。
“我就是知道这点才问你在干什么而不是让你停下!不然你刚刚就要违背我的命令了!”我提高声音,看她吓了一跳,揉揉眉心把语调放缓,但又不能不假装接下来的话不是个命令,“既然你知道利奥波德和罗道夫斯的命令了,那我也不勉强你。呃——请你把你刚刚掏出来的衣服塞回去一部分。”我看着她有些畏缩的模样,又重复了一遍,“放回去,只是一部分,而且我也是你的主人。引渡人就要来了,请你在我们出发前做完这件事。”
娜娜哆嗦着点了个头,又小声试着纠正我,就像几年来一直做的那样:“小姐要叫老主人父亲!”
“利奥波德又听不到。”
我看了一眼落地窗外,夏季苍翠的花园树影间落下两个人影,其中还有个手里拿着个陶瓷茶壶,又催促了一遍小精灵,她才眼泪汪汪地打了个响指重新打开行李箱,把我那些轻便的衣服塞进去。
我看着她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模样,不由得心中一阵无力:故事里妈妈留下来的什么仆人朋友仙女这些,不应该都是女儿的守护神之类的吗?为什么到了我就是连跟她一起生活十年,都始终惦记我那死人一样的爹的小精灵?
楼下传来礼貌的敲门声,莱斯特兰奇家约定的英法引渡人。
在把手放上那个门钥匙茶壶之前我都还有点头疼:我从小就说看不上霍格沃茨那收麻瓜种的风气要去布斯巴顿试图让他们放我一马,十年如一日眼见着就要成功和英国魔法界混乱的未来撇干净关系了,老莱们这会千叮咛万嘱咐要一个跟英国巫师社交界未来绝没什么联系的没用小姐打扮得活泼漂亮,到底是要发什么疯。
要是突然让我去霍格沃茨读书我就……靠,我没什么办法!
我心里暗骂一句,祈祷最好别是这种事。
娜娜拉着我的衣角提着我的行李箱跟我一起被压进扭曲的空间,下一秒我们落在一扇气派非凡的锻铁大门外,上面的华丽纹路在我伸出手时雾气般游动,接着便放我们通行。
我刚走进门,还没来得及看看马尔福庄园准备庆典的盛大场面,就被捏着肩膀一把抱住。
“拉巴斯坦!谁让你留胡子的——放开!”
“哇!小妹!这么久不见,兄妹亲热一下怎么了?”被推开的拉巴斯坦笑嘻嘻,进入青春期后留在下巴上的胡子毛扎扎的刺人,我捂着脸上刚被扎还刺刺地痛的地方;他倒毫不在意,转头就挥挥手让娜娜拖着我的行李箱去客房。马尔福家的另一个小精灵(时代久远,我不确定是不是多比)在旁边闪现又消失,树篱发出沙沙的声音,阳光投下细碎的影子。
“怎么?怎么?脸上扎着还痛?让我看看……可不能留一点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