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凌轩，周末一起去烧烤吗？”慕晨走过来拍凌轩的肩膀问道。

“烧烤？”

“嗯，烧烤架我已经买好了，打算周末找些人一起去烧烤，你来吗？”

“班长你钱真多。”一旁的凌玥琪感叹道。

“不算贵，一百多而已，其他材料还是需要大家一起筹钱买的。你要一起来吗？”

“我得先问问我哥。”

“好吧，凌轩你呢？”慕晨转向凌轩。

“你打算去哪里烧烤？”

“悦湾公园，离学校蛮近的，走路的话，十几分钟就到了。”

“好啊，我带上夏一起去。”

“我不去。”凌轩话音刚落，今夏就一口回绝。

“拒绝驳回。”凌轩笑眯眯地看着今夏，在心中想道——薇薇喜欢热闹，她肯定会去的，你确定你不去？

夏薇薇一下课就去厕所了，所以今夏不能亲耳听到她的决定，不过……夏薇薇的确喜欢热闹，应该是会去的。

“……”今夏沉默。

慕晨隔着凌玥琪问沐逸风，“沐逸风，你要一起去烧烤吗？”

沐逸风蹙眉回绝：“不了，我周末有点事。”

“那好吧。”慕晨转身询问其他人。

“风，你脸色看起来不太好，是生病了吗？”凌轩绕过讲台走到沐逸风身边。

“没。”沐逸风回答了凌轩后就移开视线看向前方，眉头紧锁，一脸愁容。

“……”看来，沐逸风是遇到了点麻烦事，现在人多，他不方便说，那就等放学后再问问他吧。

.

于是，放学后，凌轩拉住了要走出教室的沐逸风，硬是拖到全班同学都离开了他才开口问道：“你家里出事了？”

“没有。”

“你被人欺负了？”

“……没……你拦着我不让我回家就是为了问这些？”

“嗯，我看你脸色不太好，想知道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我没事啊。”

“少来，你这家伙，都把情绪写在脸上了，还说自己没事？”凌轩坐在凌玥琪的位子上，右手撑在课桌上，食指轻叩着桌面，“你老实回答，是不是跟凌玥琪有关？”

凌轩记得，沐逸风对凌玥琪有种莫名的恨意，刚开学不久的时候他还想用脑电波控制器让凌玥琪跳楼自杀过，不过后来沐逸风都没再有过要伤害凌玥琪的举动。

果然，沐逸风沉默了。

“到底出什么事了？”

“……我……”沐逸风欲言又止，“我先回家了。”

“风！”想了想，凌轩最终没有追出去。

.

周末很快到来，悦湾公园大门口聚集了十几个人，都是受慕晨的邀约而来，不过慕晨自己却没到。

夏薇薇和今夏早早就到了，凌轩有点事，所以比他们晚出门，他离悦湾公园还有几分钟的路程时，刚好看到正从一辆私家车上下来的凌玥琪，她下车后又和车里的人交谈了几句才走向悦湾公园。

那辆车停了一会，向前开，在前面的路口左转，换到另一条车道上往回开。

透过没关的车窗，凌轩隔着马路远远地瞧见，车里坐着的人，是学校报名那天他跟踪林遥天时见到的，接走凌玥琪的那个纯血种。据博士查到的资料，那个人叫颜冰。是收养凌玥琪的那户人家的儿子，名义上是凌玥琪的哥哥。

但……颜冰的年龄不太对。

那群山寨纯血种的年龄差几乎都是在半年以内，就算是出生最晚的凌玥琪，和最早出生的那个人也才隔了一年多。而颜冰，比凌玥琪大了好几岁。

对于这一点，博士也觉得很奇怪。不过，不排除他父母给他上户口时虚报年龄的可能。

凌轩前几天送凌玥琪回到家时，并没有看见颜冰，当时凌玥琪掏出钥匙开门，想邀凌轩进去坐坐，凌轩婉拒，然后离开。倒不是因为他客气，只是，在漆黑的雨夜中，凌玥琪的家看起来有点瘆得慌，虽然凌轩说不上来为什么他会觉得瘆得慌。

凌轩边走边思索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回过神来才发现，他已走到了悦湾公园大门口，班里的同学几乎全到了，正聚集在门口聊天。

慕晨看到他，立刻起身，指了指地上的烧烤架，“凌轩你可算来了，来扛这个。”

“为什么是我拿？”

“其他人拿了食材和其他东西，我得扛饮料。”

凌轩看了看慕晨脚边的那几箱罐装啤酒，“饮……料？”

“反正今天是周末，出来玩就是为了放松一下嘛。”

“明天要上课，我作业还没写呢。”凌轩转身就想走，却被慕晨拦住，“你敢走我就灌倒今夏！”

“……走人的是我，你灌倒他干嘛？”

“我看你们关系挺好的。”慕晨笑笑，“还要走吗？”

凌轩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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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凌雪儿

炭火正旺，肉香四溢。

凌轩把烤好的肉丸递给今夏，香肠递给夏薇薇，自己拿起鸡翅刚要咬下去就被夏薇薇抢走。“你再多烤点，这鸡翅归我啦。”

“……”

夏薇薇把鸡翅递给凌玥琪，“小玥。”

凌玥琪的视线越过夏薇薇看到低头继续烤串的凌轩，接过鸡翅干笑道：“……谢谢，但……”

“没事的啦，鸡翅有的是，他可以重新烤。”夏薇薇说完转身回去帮忙串好肉丸，递给负责烧烤的那几个同学。

凌玥琪犹豫了一会，张嘴咬了下去，一股奇怪的味道在口中散开。微辣香脆的皮，软得有些发腻的肉，和略腥的肉汁。凌玥琪皱起眉拿出口中的鸡翅看了一眼，皮熟了，里头的肉还是生的。她一阵反胃，直接走向附近的垃圾桶把鸡翅扔掉，回来拿了瓶水沉默地喝着，像是在漱口。

一瓶水下去，夏薇薇走了过来，带来一串刚烤好的肉丸，“小玥你吃得这么快啊？”

凌玥琪摇头：“刚才的鸡翅没熟，我扔了。”

“……浪费食物是可耻的。”

凌玥琪又拿起一瓶水，“抱歉。”

夏薇薇走开后，凌玥琪才放下水瓶，她回头看着刚才扔进了生鸡翅的那个胶质的垃圾桶，眼中宝石蓝色的光芒一闪而过。

垃圾桶瞬间猛烈地燃烧起来。

“这……怎么回事？”

所有人都看到了燃烧着的垃圾桶，没人知道好端端地怎么会起火。

公园的工作人员很快赶来灭火，不过没什么用，火势丝毫不减，后来他们就眼睁睁看着垃圾桶被烧成一滩黑色的粘稠液体。

没人有兴致继续烧烤了，人群散了，各自回家。

.

凌玥琪回到家后直奔厨房，对着洗手盆吐了很久，直到什么都吐不出来才停下。

偌大的房子里空荡荡的，只有她一个人在家。她回到自己的房间，环顾四周，右手边摆着白色的床，床紧挨着推拉门式的衣柜，床上散乱着一床薄被，一个软枕。灰白色的窗帘厚得连阳光都透不进来，窗户左边的墙壁里嵌着一面巨大的全身镜，再左一点，摆了几个仪器，那些都是用来压制她的其他人格的仪器。

凌玥琪闭起眼拉开窗帘，温暖却刺眼的阳光把她整个人都包裹在其中。等眼睛适应了光明，她才睁开眼睛看向窗外。

她家周围种有很多树木，放眼望去，没有高楼大厦阻拦视线，只见一片翠绿。回到熟悉的环境，看到熟悉的景色，被温暖的阳光包围，凌玥琪心中的恐惧感终于消了大半。

她早上在公园要烧掉那个垃圾桶，只是因为里面的东西让她觉得害怕——她扔进去的那串半生不熟的鸡翅。倒不是说她怕鸡翅，她只是在咬鸡翅时想起了一些可怕又令人恶心的东西。她曾经尝过这种半生不熟的味道，但……那时她吃的不是鸡肉，而是……

强烈的反胃感再次袭来，凌玥琪跑回厨房在洗手盆里干呕。

.

沐逸风终于打通了宫本遥天的电话。

“喂？”

听到宫本遥天的声音，沐逸风松了口气，但语气却毫无担忧之意：“活着呢？”

“……活着呢。有事吗？没事我挂电话了。”

“你昨晚出什么事了？”昨天傍晚天色还亮的时候，沐逸风突然晕倒，今早醒来已是躺在医院的病床上，他妈妈说医生的诊断是触电昏迷。

他好端端地怎么可能触电昏迷。所以一定是遥出了事，连带伤害到他而已。

“不关你事。”

“怎么可能不关我事？！你受了伤我也会受伤，你要是死了我也……”

“……”长久的沉默。

终于，宫本遥天开口说道：“你父亲的仇……我不帮你了，你自己解决吧。”

“……”

“联结我会想办法解除，以后，别再联系了。”

“……好。”

“我挂电话了。”

电话挂断了。沐逸风攥紧手机，“……好。”

原来，这么多年的兄弟情，只需要一句“别再联系”就可以宣告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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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电话后，宫本遥天躺在床上安静地望着天花板，这房间四周全贴着粉红色花纹的墙纸……也只有全白色的天花板还能看了。

思绪回到昨天傍晚。他约了凌雪儿到游乐园见面。等到凌雪儿后，他们坐上了摩天轮，摩天轮上，两人沉默着各自看风景。摩天轮升到最高处，凌雪儿问道：“你……恐高吗？”

“有点。”宫本遥天紧抓着座椅边缘，低垂着眼不敢望窗外。

“那你还带我来坐摩天轮？”

“……上了摩天轮我才发现的。”

凌雪儿轻笑。

下了摩天轮后，宫本遥天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不算晚，带她去那里后还能在天黑前赶回家。“我想带你去个地方，你现在有时间吗？”

“嗯……”凌雪儿作思考状，双手握拳，右手抵在左手上，右手食指轻抬抵着下巴，眼珠转了一圈，笑道：“有！我们要去哪？”

这姑娘……真好拐。

宫本遥天走在前方带路，“跟我来。”

宫本遥天带凌雪儿去了个偏僻的地方，一个废旧的大仓库。

“你带我来这里干嘛？”凌雪儿环顾四周，满地都是脏乱的木屑和破损的木箱，哪有约会来这种地方的？虽然……她也不确定他们现在算不算是在约会。

“当然是……要杀了你啊！”趁着凌雪儿现在毫无防备，他的右手凭空幻化出一把枪，动作利落地上膛，射击。

连续两声枪响，子弹射出，又撞上了什么东西被弹开了。宫本遥天还没反应过来，凌雪儿身上发出一股电流通遍他全身，他浑身抽搐倒地。

醒来时他已经躺在这了。

而奇怪的是，凌雪儿应该只是个很弱的次血种，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她怎么会有这么强的异能？

正想着事情，凌雪儿的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我可以进来吗？”

“可以。”

“你感觉好点了吗？”

“还活着。”

“……别生气啦，我不是故意的，纯粹是……条件反射。”凌雪儿把手中冒着热气的大瓷碗放在床头柜上，勺子在碗里。一碗偏稠的肉粥，味道有点怪，说不上好闻，不过还能接受。

“饿了吧？喝点粥吧。”凌雪儿把书桌的椅子搬到床边坐下。

“不用了，谢谢。”宫本遥天撑起身穿鞋下床，“我先回家了。”

“哎等等……这里挺偏僻的，我送你出去吧。你家在哪？”

凌雪儿刚走近，宫本遥天就后退了几步。

昨天被她电到昏迷的心理阴影一时半会是消不掉的。

凌雪儿自觉退开，“真的不需要我送你吗？”

“不用。”宫本遥天摸了摸口袋，“我的手机呢？”

“不知……会不会在你外套口袋里？”凌雪儿指了指门口边那件挂在墙上的外套。宫本遥天拿下外套，果然在口袋里找到了他的手机。

居然没坏。

凌雪儿的电还真是……奇怪。他能被电倒，说明电流不弱，可手机居然安然无恙。

宫本遥天穿好外套走出门去，一出门就使用瞬间移动回到了昨天带凌雪儿去的那个旧仓库。

宫本遥天走出仓库，冬日的阳光将他笼罩，却没有半分暖意。

他低头看着手机屏幕。手机里多了一条新彩信，接收时间是今早六点整，不过他昨天把手机调成了静音模式，所以没听到。信息是一个没有署名的号码发来的，内容是：中午十二点，到这里来。

照片里是一个他再熟悉不过的地方。

他爸爸的研究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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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换血

研究所整栋大楼的外墙都覆着灰尘，大门紧闭，却没上锁。

宫本遥天推开大门走进去，里面有点暗，宫本遥天走到大厅中间，按下柱子上的电灯开关。灯光照亮大厅，瓷砖地板光亮如新，墙上的白漆平滑干净，螺旋式楼梯没有落灰。

手机的信息通知铃声响起，宫本遥天打开一看，是之前那个没有署名的号码发来的短信：三楼，第一个房间。

宫本遥天踏上楼梯。

这个号码的主人，在前段时间救过宫本遥天一命，但他却不知道对方是谁。宫本遥天来这里，是因为那个人说有办法解除他与沐逸风之间的联结，虽然那个人说不保证能成功，但，只要有希望他就要尝试。

他自己作死受的伤，没必要连累其他人。

况且，风是他唯一的朋友。

宫本遥天到了短信上说的房间，他推开门，房间里摆了一张铺了床单的床，床尾还叠着一床厚被子，床边摆了个椅子，椅子上放着一支装了液体的针筒。

这是……要干嘛？

来电铃声响起，宫本遥天看着手机屏幕。

是那个人的号码来电。

宫本遥天接通了电话，耳边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针筒里是麻醉药，你要是信我，就给自己打一针，剩下的事交给我。”

不对！虽然宫本遥天不知道那个人是谁，但他昏迷前有看到那个人，是一个戴着面具的男人。

宫本遥天环顾四周，在房门上方看到了一个监控摄像头，“我不信你。让那个人跟我说话。”

“……”

沉默过后，一个声音咳嗽了一声，慢悠悠地说道：“刚才那是我的助手。”

这声音经过处理，只听得出是个男人的声音。

宫本遥天问：“你打算怎么帮我解除双生息影之间的联结？”

“给你换血。”

“换血？”

“你们以血为契，联结生命，把血换了，应该就能解除联结。但……我说过，不保证能成功，失败的话，你可能会死，或许和你性命相连的那个人也会死。要是你没决定好，现在就可以离开。”

“……我考虑考虑。”宫本遥天挂断电话，看着椅子上那支针筒，沉默。

十几分钟后，宫本遥天拨通那个人的电话，“如果我死了，麻烦你帮我跟我养父说一声……让他以后少喝点酒。如果……风也死了……帮我跟阿姨说声＇对不起＇。”

“……”对方挂电话了。

宫本遥天把手机放在椅子上，拿起针筒坐在床沿，脱下厚外套，捋起左袖，慢慢地把麻醉药注射进左手。他不懂扎针，但……应该是扎在左手小臂上……吧。

药劲很快上来，宫本遥天的意识开始模糊。

昏迷前脑子里浮现的最后一个想法是——他死后，老头该怎么办？是会再收养一个儿子还是……

宫本遥天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但很快就失去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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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酒拔掉宫本遥天手臂上的针筒，把他的左袖捋平整，大力地摇晃着他，“小遥！小遥！”

随后，一个女人提着一个装纯净水的空桶走进来，她身后跟着一个戴着面具的男人，男人身上挂着一个单肩包，推着一个推车，推车上放着一个装满红色液体的方形密闭大玻璃缸。

毒酒回头朝男人大吼：“我儿子要是真出了什么事我就……”

男人笑，声音听起来是个少年：“你要杀我的话，随时都可以，不需要等他死掉。”

“你！”毒酒瞪着少年，虽然他现在非常想冲上去揍这小子一拳，但他还是忍住了。

女人把桶放下，眼神空洞地呆呆站着。

少年抬手打了个响指，对女人说：“你可以回去了。不准记得今天发生的任何事。”

女人低头应是，然后离开了房间。

少年把宫本遥天的手机扔到床上，自己坐在椅子上看着毒酒，说道：“放心，他不会这么容易就死掉的。”

“你拿什么保证？！”

“别忘了，他可是纯血种。当年凌玥琪才出生没几天就跟凌雪儿换了血，不照样活得好好的。”提及凌玥琪，少年攥紧了双拳，白皙的手背上青筋隐现。

毒酒的情绪稍微冷静了些，“换血的确是解除联结的好办法，但，过段时间干细胞再造血液了的话……不还是会……”

“所以啊，得把他的血彻底放干，然后再输进普通人的血，这样……应该就可以了。”

“不行！”

“怕什么？血放干后的两小时内他死不了，两个小时输的血……够他活下来了。然后你等他把血输完再把他带走就行了。”

毒酒沉默地看着玻璃缸里的红色液体，少年趁他有些动摇，继续说道：“其实他很特殊，出生到现在从没喝过人血……虽然他猎杀过阿斯喀尔族，但他都没有真正下死手……而且，凌玥琪和凌雪儿换血后，她的异能几乎消失了，只是在某些时候能使用异能而已……你儿子要是彻底换了血，估计异能也会消失……他可以摆脱怪物之身，像个普通人一样活着。”

毒酒的呼吸有些乱了，浓郁的酒香在空气中弥漫，少年捂着鼻子，“你毒死我不要紧，小心毒死你儿子。”

酒香渐淡。

毒酒把视线移到那个空桶上，问：“那个水桶是用来干嘛的？”

少年站起来，从单肩包里拿出一支还没拆包装的针筒，一条长长的输液管，他把输液管的一头塞进一个空桶里，拆开针筒包装，右手抓着针筒，左手把管口放在针筒上，蓝光闪过，管口已经“钻”进了针筒。

“胡闹！你想用这玩意抽血？！”

“不然呢？我又不是专业的。把他放平。”

毒酒犹豫了一会，把宫本遥天放下平躺着，盖好被子，双手拿出来放在身侧。

少年把宫本遥天右手的袖子往上捋，拉动针筒的推杆排出空气，随即慢慢地把针筒扎进宫本遥天的手臂静脉，然后有些笨拙地把推杆往下推，鲜血蹿进针筒，缓慢地倒流进输液管，流进空水桶中。

少年的抽血方法简单粗暴，血液流动全靠异能引导。

毒酒在一旁看得心惊肉跳，但又不能发作，只能紧张地盯着输液管中看不出流速是快是慢的血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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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逐渐变暗，不知道过了几个小时，漫长的抽血过程终于过去。宫本遥天的皮肤已经没有半分血色，干枯蜡黄，现在的他，就是一具干尸。

少年早就累得坐在椅子上操控血液流动了，好不容易结束，他从包里拿出连接着注射器的新输液管，但他的手有些无力，他干脆把针头递给一直坐在床沿举着输液管好让血液流动得稳定点的毒酒。毒酒把针头扎进宫本遥天左手的静脉，少年把输液管的另一头用异能摁进了密闭的玻璃缸。

缸中的液体倒流进输液管，流至毒酒所举着的最高点，顺着管道向下流进了宫本遥天的静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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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曲子

宫本遥天从昏迷中醒来，双手都有些发麻，他身上盖着被子，被子上还盖着他的外套，手机在枕头边放着。

窗口的磨砂玻璃被晒得发亮，白得晃眼。

宫本遥天从被子里探出手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他来到这里已经过了一天了。

这么说来，换血成功了？

宫本遥天伸出另一只手，慢慢攥紧，又慢慢展开。除了觉得手还是很麻以外，没有其他的感觉。

刚才看时间时他发现手机里有两条新信息，他划开锁屏，点开短信，一条是垃圾广告，另一条是老头昨晚发来的：臭小子，这大冬天夜不归宿，别冻死在外面！我出去找个酒吧喝酒暖暖身，过几天就回家，要是我回到家了没看见你，你以后就不用回来了！

老头的手机是他前不久买的，因为上次大半夜的老头不见人了，回家后也不说自己昨晚去了哪里。于是宫本遥天就给他买了个手机，说是方便联系，有事出门可以发短信通知一声，省得宫本遥天为他担心。

“……”宫本遥天打了几个字，删掉，又打了几个字，删掉。想了想，他还是回复了这条信息。

毒酒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点开一看，是一条新短信——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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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酒沉默了几秒，把手机扔到了沙发上，视线回到躺在床上的少年身上。

房间里开着暖气，房间挺大，有床有沙发有书桌，墙上还有一个大电视，电视之下有个置物架，上面放着一个小音箱。

音箱里正播放着一段钢琴曲，说不上好听，但少年一回来就开始放歌，一直都是这段旋律，播放了十几个小时……边充电边播放，电满了就拔掉充电器继续播放，听得毒酒心情烦躁。但他不打算把音箱关掉，因为少年一直单曲循环这首歌……或许是因为这首歌对他有什么特殊的意义。

少年的面具放在枕边，他额头上放着一条温热的湿毛巾。

他正在发高烧。

昨晚给宫本遥天换完血后，少年就把那些换血的工具和装有宫本遥天血液的水桶都放上推车带回了这里。然后又去外面拿进来一个新的空水桶，从包里翻出新针筒和输液管连接到一起，“老头，帮我也换换血。”

“瞎胡闹！你换什么血？”

“得到纯血种的血，我就能更自如地使用异能了。”

“不行！你俩血型不一样，你不能输他的血。”

“没事，反正他是纯血种，纯血种的血液有治疗作用，不分血型。”

毒酒揪着少年的衣领吼：“血液离体本来就容易感染细菌，你用这么简陋的东西来装血，还想输进自己身体里……你不要命了？！”

“你要对你儿子的血统有信心。”少年掰开他的手，脱下外套，捋起双手的袖子，拿起针筒递给毒酒：“你要从哪边手抽血？”

毒酒没接，“……离那些怪物远点不好吗？你非要把自己也变成怪物？”

少年不回答，直接动手把管口扔进空桶里，毒酒还没来得及阻止，针筒就已经扎进了他的左手静脉，鲜血蹿出，少年疼得龇牙。

拗不过他，毒酒最终还是帮他换了血，不过没有彻底换血，他自身的血液保留了一半左右，又输了宫本遥天一半的血。

但，他的身体排斥这血液，血型不合导致他发了高烧。这血液就是在他血管里流动的毒药，却也是唯一的解药。

熬夜一晚上，毒酒有些困了，把少年头上已经变凉的湿毛巾拿走挂回浴室，躺在沙发上闭眼就睡。

安静的房间里，那首钢琴曲还在循环播放，节奏欢快，其间还夹杂着几声风铃轻轻晃动时发出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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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完血后，宫本遥天请了几天假在家休养。老头不知道去了哪个酒吧，居然真的好几天没回家。

实在闲的慌，宫本遥天从厨房里拿了菜刀，在左手手掌上割了一刀，不算重，但流血了，很痛。

随后他拿出手机拨打沐逸风的电话，通了，但却是阿姨接的电话，阿姨的语气不善：“你又打电话来做什么？”

“……阿姨好，我……我找风。”

“我儿子现在还躺在医院昏迷不醒呢！都是你害的！”

“风怎么了？”

“我还想问你怎么了？你们之间的那个什么契约差点害死我儿子！前几天我回家看见他浑身是血倒在地上……明明流了那么多血，医生却说伤口只有针眼大小……那些血一直流……止都止不住……幸好……幸好他活下来了……”阿姨的声音带了哭腔。

“……对不起……以后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了……阿姨，你看看风的左手手掌有没有受伤？”

“你又搞什么？！”

这句话说完后电话那边没有了声音，短时间的沉默过后，才响起阿姨冷冷的的声音：“没有。”

“那就好……阿姨，你以后不用再担心风会莫名其妙受伤了。”

对方挂断了电话。

宫本遥天把手机灭屏，放回口袋，低头看着左手还在流着血的伤口，好像比刚才更疼了。伤口在自己手上，但这些流出来的血却全都是别人的，这感觉还真是奇怪啊。

他回自己房间找了纸巾止血，等血流得没那么多了就直接用创可贴贴上。

换作往常，这种小伤很快就能愈合了，现在却一点愈合的迹象都没有。不过……以后他再受伤不会再连累风了，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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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上课前几分钟，除了请病假的沐逸风，所有人都到齐了。

凌玥琪看着邻桌的凌轩，笑容灿烂，瞳孔蓝得有些发亮。

凌轩被她看得不自在，“你今天吃错药了？一直盯着我看干嘛？”

“你闻起来，好像很好吃。”

“……神经病！”凌轩拧起眉骂道。

“我说真的。”凌玥琪站起来走近凌轩，低头嗅了嗅，“你好香。”

凌轩跳了起来，站在今夏那边瞪着凌玥琪：“滚远点！”

凌玥琪笑得诡异，“我是说，你……”

教室里突然响起了一声很奇怪的声响，所有人都看向声音来源——教室里的多媒体音响。

随后，音响里传出一首钢琴曲，周围的教室也传出了相同的声音，学校广播的喇叭里也在同步播放着这首曲子。

“怎么回事？”

“不知道啊。”

所有人都在奇怪。

凌玥琪却抱着头蹲下，身子瑟瑟发抖。

这曲子节奏欢快，其间夹杂着风铃的脆响。

巨大的声响刺激着凌玥琪的耳膜，她头疼得厉害。这段旋律就像一把钥匙，打开了她记忆深处那段被锁上了多年的回忆。

冲天的火光照亮了漆黑的夜，火中，她跪在地上大口地吞着手里的东西，她身前的地上有个八音盒，八音盒正播放着一段旋律，那旋律也是钢琴曲，也有风铃的响声。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凌玥琪一手捂着头，一手捂着嘴。

耳边听到的音响里的旋律和脑海里的旋律逐渐重合。

凌玥琪昏了过去。

上课铃声响起，这首钢琴曲戛然而止。

凌玥琪睁开眼睛从地上爬起来，捂着头疑惑地看着周围同学们异样的眼神，刚想开口说点什么，就被进门的老班打断了：“同学们，上课了，都回座位上坐好。”

下课后，凌玥琪转身悄悄问夏薇薇，“我最近有没有做出什么奇怪的事情？”

夏薇薇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点点头，“有。刚才上课前，你正在调戏凌轩。”

“啥？！”凌玥琪傻了，瞥了一眼凌轩，小声问：“当着全班人的面？”

“嗯。”

“丫的！”凌玥琪一巴掌拍在自己额头上，一脸生无可恋。

“你……不记得你刚才做的事？”

凌玥琪沉默。转过身，面朝下伏在桌面上。

她不知道现在是该高兴还是难过。

除了家人和老班之外，没有人知道她人格分裂，应该高兴。但……如果她一直没醒过来，是不是永远都不会有人发现，这具身体换了一个人格操控？如果……她真的彻底消失了……

放学回家路上，凌玥琪有些恍惚。她站在马路中人行横道旁停着的那些车，想：要是她被车撞死了，应该也不会有谁为她难过吧？

颜冰应该不会，她不过是他患有神经病的妹妹罢了，照顾起来那么麻烦，死了以后多轻松啊。养父母应该也不会，他们一年只见几次面，见面也不在一起待多久，没什么感情。

凌玥琪看见有个熟悉的身影刚要走过人行道，指示灯却变红了，那个人站在了原地。

人行道旁的车子开动，车来车往。

凌玥琪的眼中亮起蓝光，那个人突然向前奔跑，停在马路中间，一辆车驶过来，那人被撞飞。

耳边巨大的碰撞声和行人的惊叫唤回了凌玥琪的神智，她呆呆地看了一会倒在血泊中的那个人，转身就逃。

回到家里，没人在家。凌玥琪跑回自己的房间，钻进被窝里发抖。

她脑子里，全是刚才那个人被车撞飞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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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远离

夜幕降临，无星无月，寒风起。

凌玥琪缩在被窝里，颤着手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拨打了110，电话接通。

“喂？我……我好像……杀人了。”

.

警察局。

凌玥琪紧张地看着眼前的监控录像。

这段录像录下了今天傍晚的那场车祸。被撞飞的人是个女生，穿着函靖高中的秋冬校服。

凌玥琪说是她害这个女生被撞飞的，没人信。因为监控录像里并没有拍到她，也没有人接触过那个女生，那个女生是自己跑到马路中间的。

“我可以证明的！是我控制了她的行动让她向前跑，她才会……”

“你要怎么证明？”

“我……”凌玥琪集中精神，看着问她这个问题的警察。

看了半分钟，什么都没有发生。

她的自首，就像一场闹剧。

离开警察局前，那位警察提醒她以后别再报假案，这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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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冷雨倩没有来上课，她家里人说她昨天放学的时候出了车祸，现在正在抢救。

中午放学后，凌玥琪偷偷问荀衍，冷雨倩在哪个医院。荀衍说他也不知道。

凌玥琪没有回家，在教室里饿着肚子坐了一个中午。下午，夏薇薇到校，觉得凌玥琪的精神状态好像不太好，就问她：“小玥，你怎么了？昨天到现在都有点怪怪的……”

“我……没事。”凌玥琪摇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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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病房。

沐逸风了睁开眼睛，看见坐在床沿的女人，“妈？”

女人欣喜地笑，“小风，你醒了！想吃什么？妈给你做。”

“我还不饿。”沐逸风想坐起来，却被女人拦住，“别乱动，你现在还很虚弱。”

“好吧。我怎么又进医院了？不是才刚出院吗？”

女人咬牙：“还不都是因为那个小怪物！”

“……没事的妈，我现在不是还好好的嘛，别生气了。”沐逸风知道，这个“小怪物”……指的是遥，从小到大，她妈妈一直都是这么称呼遥的。

他的爸爸因怪物而死，所以他妈妈一直恨着这个怪物种族，包括遥。

以前还好，虽然他妈妈讨厌宫本遥天，但她忙于工作，很少回家，遥每次被毒酒叔叔赶出来住在他家时都避开了他妈妈。就算她发现了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不知道遥来家里住过，对他们俩之间的友谊她也没有强行阻拦。

但是最近他总是莫名其妙受重伤住院，引起了他妈妈的怀疑，在她的逼问下，他说出了他与遥联结了生命的事。所以……

女人刚要开口，有人敲了敲病房的门。

宫本遥天站在门口，穿着宽大的冬衣，右手提着一篮苹果，左手垂在身侧。

“你来干什么？”女人瞪着他。

宫本遥天勾起嘴角，温柔地笑着：“阿姨好，我来找您说点事。”

“我跟你没有什么好说的！请你离开。”

宫本遥天还是笑，“九年前杀害您丈夫的凶手找到了。”

“什么？！”女人惊得站了起来。

躺在病床上的沐逸风有些诧异，遥为什么要告诉他妈妈这个？

宫本遥天继续对女人说道：“那个凶手跟风同班，就坐在风的座位旁边。您想杀了她为叔叔报仇吗？”

“……”

“研究所里没有摄像头，当时叔叔遇害，我是唯一的目击证人。但……您觉得我会帮您出庭作证指认凶手吗？”

女人攥紧拳头，“你想做什么？”

“我不想做什么。只是想提醒您一下……风要是再跟那个凶手接触下去……随时可能会死。”宫本遥天收起笑容，“我好心劝您一句，离我们这群怪物远一点！”

“……”

“当然，如果您想尝尝失去儿子的滋味……等风出院后，欢迎继续回校上课。”宫本遥天把篮子放下，没有说告别的话，离开了。

他转过身时，沐逸风看到他的左手手掌上贴着创可贴。

沐逸风看着女人的背影，“妈……”

女人转身看着他，“小风，你想杀了那个凶手为你爸爸报仇吗？”

“我……”

“杀人是犯法的！”女人激动地扑过来，紧紧抓着他的肩膀，她的眼眶有些湿润，声音哽咽：“我只有你了。”

“……”

.

新的一周到来，老班宣布，沐逸风转学了。

冷雨倩还是没有回学校上课。

凌玥琪再次问荀衍冷雨倩住在哪个医院，说自己想去探望一下她。

知道地址后，一放学，凌玥琪就打车前往那家医院。

到冷雨倩病房门口，凌玥琪没敢进去，只是站在门外看。冷雨倩看起来气色挺好，坐在床上看着窗外的蓝天。她的腿上打着石膏，脖子上套着颈托。

凌玥琪身后突然响起一个声音：“你是她的朋友吗？来了怎么不进去？”

“我……”凌玥琪回头一看，一个高高的男生站在她身后。

或许是因为自己的瞳色与常人不一样，凌玥琪看人时都会看对方的瞳孔是什么颜色。

这个男生的瞳孔是深紫色的。

病房里的冷雨倩听到声音，看了过来，她瞪着凌玥琪：“你来干什么？”

“我……我想跟你道歉……”

“道歉？”冷雨倩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我说我怎么突然往马路中间跑……原来又是你！”

冷雨倩跟凌玥琪是同班了三年的初中同学，虽然初次见面不太愉快，不过后来她们各自都有自己的朋友，互不往来就没有新矛盾。

但，冷雨倩总是会遇到一些怪事——站在楼下，楼上的玻璃窗突然碎裂从天上砸下来；在大街上遇到持刀的劫匪被捅伤入院；走楼梯时突然滑倒，滚下楼去。

幸好没滚多少级台阶就停下来了，当时她躺在地上，头晕目眩中，她看到凌玥琪朝她阴森森地笑着。

事后她去找凌玥琪质问，是不是她搞的鬼。

凌玥琪没说话，只是盯着她看。

然后冷雨倩的双手不受控制地抓挠起自己的脸，尖尖的指甲划破了脸皮。虽然很痛，但她却叫不出声音。左额上的伤口流出温热的鲜血，鲜血流下模糊了左眼，冷雨倩又看到了凌玥琪那阴森森的笑容。

那笑容持续了几秒就转为惊恐，她冲上来按住了冷雨倩的手，冷雨倩就晕了过去。

醒来后，凌玥琪一脸关切地问她，她为什么要抓伤自己的脸，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

冷雨倩觉得凌玥琪恶心透了！做了坏事后就装出一副对这件事毫不知情的无辜相。

从那以后，冷雨倩再也没有把指甲留长过，也尽量躲着凌玥琪。

有些厌恶，总会伴随着几分恐惧。

本以为躲着凌玥琪就没事了，现在却出了车祸……难道凌玥琪是在报复自己之前说她是杀人犯的事？

她当时说的那句话如同魔咒一般在耳边响起：“你不会是先装作不在意，之后再找个偏僻的地方杀了我吧？”

……凌玥琪可以为了抢座位的事几次三番想害死她……那她的这句话岂不是更加激怒了凌玥琪？

这次她活下来了，那下次呢？

她还会有下次吗？

“滚！你这个怪物……离我远点！我不想见到你！滚！”冷雨倩情绪激动地赶凌玥琪离开。

凌玥琪犹豫了一会，向冷雨倩弯腰道歉：“对不起。”

.

凌玥琪离开后，男生走进病房，问冷雨倩：“你现在好点了吗？”

冷雨倩冷静了些，“好多了。”

“我问过医生了，你的伤不严重，休息一段时间就好了。”

“嗯。”

翼翔把手中的矿泉水瓶递给冷雨倩：“医药费我帮你付过了。我下楼时顺便给你买了瓶水。”

撞飞冷雨倩的那个肇事司机，正是翼翔。

虽然当时他有踩刹车，但刹车突然失灵了，冲击力过强导致冷雨倩断了几根骨头。在等待救护车到来的时候，他偷偷用异能给冷雨倩治疗过。送到医院抢救后人救回来了，伤势也不算严重。

他给冷雨倩治疗的理由很简单，伤势不算太严重的话，就能少出点医药费，如果她事后追责的话……也能少赔点钱。

“谢谢，我不渴。”

“你往马路中间跑……是因为刚才那个女生控制了你的行动？”

“你怎么知道她控制了我的行动？”

翼翔笑：“如果我告诉你，那个女生是我的小妹，你信吗？”

.

第三十三章 怪物

离开冷雨倩所在的医院，凌玥琪慢慢走路回家，在一条车流行人都很少的走道上被人拦住了去路。

两个不算熟，但是见过几次面的人——凌洛翔和黎晗。

凌洛翔嬉皮笑脸：“小玥，好巧啊，你也来这散步啊？”

“借过一下。”

他们让开，凌玥琪继续往前走，他们跟在旁边。黎晗说道：“我们需要你帮个忙，不知道你有没有空？”

“不帮，没空。”

“有一条人命正等着你去救！”

凌玥琪抬眼看了看凌洛翔，“谁？”

“白廷。他最近失控得越来越厉害了，他等级太高，我们拦不住，需要你帮忙压制住他。”

“啥？”凌玥琪有点懵，什么“失控”“等级”“压制”？

“跟我们走就是了。”黎晗加快脚步在前面带路，凌洛翔跟了上去。

凌玥琪却不动。

“小玥？”

“我为什么要跟你们走？我怎么知道你们是不是在骗我？”

黎晗瞪着她，“我们没有闲到要拿白廷的命来开玩笑，我们来找你只是因为你是我们能找到的等级最高的人。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凭什么？”凌玥琪挑眉。

黎晗这是在威胁她？

黎晗朝她走过来，凌玥琪后退了几步，“你还想绑我不成？”

黎晗向她冲过来，凌玥琪想跑，离她比较近的凌洛翔先一步抓住了她的手臂，随后黎晗也抓住了她的另一只手臂，突然一阵眩晕感袭来。

几秒钟后，凌玥琪挣开他们俩的手，却发现自己所处的地方不是刚才那条路。

“这……这是哪？”凌玥琪惊慌地环顾四周，这里像是一个客厅，刷白漆的墙，水泥地板，天花板中间有个大吊灯，木质沙发，一个大的圆形餐桌，餐桌旁有两个大靠椅，没有电视。

“这是白廷的家。”凌洛翔指了个方向，“他现在被锁在那个房间里。”

凌玥琪朝那个方向看去，真有一个紧闭着的暗红色房门。

黎晗走到门口，拿出钥匙开门，“你要是还不信的话，自己看。”

凌洛翔提醒凌玥琪：“注意安全。”

房门打开，一个人跳了出来，黎晗赶紧退开，那个人看了看在场的三个人，朝凌玥琪扑了过来。

凌洛翔也赶紧后退躲开，凌玥琪躲闪不及，被那个人抓住了双肩，凌玥琪被迫与那个人近距离对视了几秒。那个人是白廷没错，但又感觉不太像，凌玥琪只觉得，他的眼睛颜色变成了琥珀色后整个人的气质都不一样了。

白廷歪过头朝她咬了下来。

“救命啊！他好像要咬我！”凌玥琪推着他的头，向黎晗和凌洛翔求救，但……他俩都站得远远的，没人肯过来帮她摆脱白廷。

白廷咬住了凌玥琪的手掌，力度大得可怕，就像要把她的血肉活活咬下来一样。手上传来剧痛，鲜血流出。

凌玥琪眼中有蓝光一闪而过，白廷像被定住了一样一动不动。

凌玥琪把手从白廷嘴里抽出来，朝黎晗和凌洛翔吼道：“你们两个混蛋！把我拉到这里来到底是想让我救人还是想要我的命啊？！”

面前的白廷低吼一声，咬住了凌玥琪的左肩。幸好现在是冬天，凌玥琪穿着羽绒服，所以白廷只咬到了她的衣服。她使劲挣脱，往凌洛翔他们的方向跑。

他们察觉到了凌玥琪的意图，分散跑开。

“你们……”凌玥琪突然站住脚，转身走向白廷。

她现在能体会到冷雨倩被她控制着跑向马路中间的感觉了。

被逼着，主动走向死亡。

白廷站在原地看着她一步步走近，凌玥琪已经可以预想到自己会被这个人活活咬死的场面了。

猎物的喉咙被咬破，连哭喊都做不到，只能绝望地看着饿兽一口一口地吞食掉自己的血肉。

等等……等等！有哪里不太对……

凌玥琪现在离白廷只有几步之遥。

饿兽咬着猎物的血肉，口齿之间全是血腥的生肉味，粗略嚼了几下就把嘴里的肉咽了下去。

……明明她只是在幻想着自己被咬死的画面，为什么这画面会那么真实？为什么……她能想象得出那股恶心的味道？

就像真实发生过一样。

但在她脑海中出现的那个场景里……她不是被咬的猎物，而是……那只饿兽！

白廷张开嘴朝她的喉管处咬了下来，却突然停住了。他的眉心处闪着一点金光，瞳孔由琥珀色转为黑色，双目无神地呆呆站着。

凌玥琪又能控制自己的行动了。

她后退几步，看到白廷还是呆呆地站在那里，她长舒了一口气。刚才真是吓死了！

凌洛翔和黎晗在窃窃私语：“又是突然就停下来了。”

“的确，白廷到底怎么回事？”

凌玥琪捂着流血的手掌，怒道：“你们两个最好给我解释一下，这家伙为什么要咬我？！”

听黎晗和凌洛翔解释完，凌玥琪陷入了沉默。

黎晗说，他们这些能使用异能的人都属于同一个种族——阿斯喀尔族。虽然外表是人类，但骨子里却是喝人血的怪物，每过一段时间就会失控，只有喝了人血才能恢复正常。不过一般情况下，他们不喝同族的血，只喝普通人的血。但普通人谁会乖乖地给他们喝血？所以有些族人失控时就会去杀人，喝血。白廷前段时间失控时已经杀过几个人了，但这两天他又失控了。

凌洛翔说，种族之间分等级制，等级高的能压制住等级低的。白廷的等级比他们俩高，所以白廷失控时他们阻拦不了，只好来找凌玥琪帮忙，因为白廷的等级是半血种的巅峰，只有纯血种的凌玥琪能压制住他。

良久，凌玥琪才开口问道：“你们……都杀过人？”

他们沉默了一会，回答了同样的两个字：“杀过。”

“虽然都是些人渣……但他们终究还是人类。”凌洛翔垂眸。

“你们这么干脆就告诉我了……不怕我报警吗？”

凌洛翔刚想说话，黎晗先他一步问凌玥琪：“那你呢？你杀过吗？”

“……我不知道。”以前，她身体里的其他人格每次出来都会伤人，但有没有杀过人，她真的不知道。

黎晗继续说道：“我们都是怪物，而且，你是我们中最强的那个怪物……我不信你没杀过！”

“晗！”凌洛翔想让黎晗闭嘴，黎晗不理他，“我们这些半血种只是喝人血而已……但是我听说，纯血种失控时，可是会吃人肉的啊！”

凌玥琪瞪着黎晗，“你胡说什么？！”

“黎晗！”凌洛翔也生气了。

黎晗冷冷地看着凌洛翔。

“我该回家了。”凌玥琪站起来就往门外走。

“这里不通公路，我送你回去吧。”凌洛翔追出去，几秒钟后，他和凌玥琪都消失了。

客厅里只剩下黎晗，他闭起眼睛深呼吸平复着心情。

他是怪物，生来就是。

但那不是他的错，如果可以选择，他当然想做个正常人。虽然他杀过人，但他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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