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汉子性子倒是豪爽,回答:“小兄弟客气了,俺们是这边山里的山民,俺们寨子就在溪那头。俺家妹子说见着山上有火。这山里啊见不得火,就让俺上来看看,没想着真有人。哥几个怎么在这地呢,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
钟挽灵等人上山时是瞧见过一条山溪,但那山溪在山下,距此有好些路。
宋濂心中存疑,却不动声色道:“哦,我们有急事要去山阴和沛,荆州路难行,这不看绕道太慢,这才翻山。哪知这山看着不高,走到这就天黑了。老哥放心,我们会小心这火的。还让老哥大老远上来这么一趟,真不好意思。”
汉子摆手笑道:“嗐,俺要在山下寨子里,才不来管哥几个死活呢。”
身后大姐又推了一把那汉子,骂道:“怎么说话的呢!”
“我们是在那边坡上庙里瞧见的。” 另一个络腮胡的大爷指了指他们来的方向,“哥几个头一回来云阳山吧,这山咱这边看着平,山里都是沟,路可不好走。”
梁从云也插进来,说:“大爷,你们咋也在这山上?莫不是也赶路?”
那大爷哈哈大笑。“哪能呐,夜宿深山那可是很危险的,也就你们这帮小牛犊子不知深浅。我们平日晚上可不上山,今个那是特别的。”梁从云、宋濂虽早过了弱冠,但这一行毕竟都是修仙之人,除了于庚泽老相,其余人看着都挺年轻,倒真像是一帮初出江湖的毛头小子。
“我们啊是那边庙中瞧见你们的篝火才来的。”
众人随大爷手指的方向看去,当真发现了亮光,隐隐能看出有个挺大的房子。但众人心中又生出了疑惑,他们方才拾柴采摘野食时并没有瞧见那处房屋。若是一个人看漏也就算了,怎有可能全员看错,而且他们当中可还有钟挽灵、梁从云这般灵感惊人的修士。
“大爷……”
梁从云一手按下正要发问的宋濂肩,一边故作好奇地问:“大爷,婆萨娘娘的生辰?这个婆萨娘娘是……”
回答梁从云的却是于庚泽。“婆萨娘娘应该是指的织命神女婆萨吧?这是涅罗教的神祇,婆萨是主神涅罗曼的三女儿,生有六只手八只眼,擅长纺织,用星河丝线编织着人世命运,所以也有称呼她为命运神女的。”
梁从云听着神女这长相不由直龇牙,顿时就没了兴趣。
于庚泽却来了疑问:“不过涅罗教是西南两河流域的教派,并没有很厉害的仙修。不知是不是因为与魔谷很近,教众多擅毒虫诅咒之类的邪术。信徒一般分布在暹罗和西南诸国,怎么会跑到荆州来了?”
孙兆阳也挤了进来,笑说:“论博学广识还得是我们于兄啊。”
梁从云不屑:“该懂的不懂,旁门左道知道不少。”于庚泽没好气地剜了梁从云一眼。
“可是,俺们没听过那什么捏……捏什么?” 那带头的汉子嗫嚅了一句,不悦地说:“婆萨娘娘是神女,怎么会使邪法呢?你个掉书袋的,小心说话,造天神娘娘谣是要烂舌头的!”
于庚泽窘得老脸一红,不敢再多言。
那大姐不满地推了那汉子一把,嗔怒道:“你这人怎么这样,人初来,不知道难免嘛。你好好跟人家说不行嘛?娘娘也说了,要与人为善的嘛。”
汉子尴尬地挠挠脸,瞅了眼大姐,向于庚泽等人抱拳道:“几位兄弟莫怪,俺这人不会说话。”
梁从云一把按住于庚泽的头,爽朗地笑道:“哪里哪里,是这厮无事拽文乱说话。”于庚泽甩开梁从云的手,歉意一笑。“抱歉抱歉,是我失言了。”
那汉子络腮胡子下黝黑的脸泛着红,愈发不好意思起来,抓耳挠腮,说道:“哎呀,这样好了……几位大兄弟要不跟我们去庙里过夜呗,庙里有酒有肉,晚点还有仙戏,不比这儿好多了嘛!”
大姐也劝说道:“是啊,仔细一看,后面还有两个妹儿呢。哎呀,这两妹儿看着可真俏。哎我是说,这山中夜露重,这也没个遮蔽,这么睡可不得着凉了。”
梁从云和宋濂彼此递了个吃不准的眼神,于庚泽、孙兆阳则为难地回头看向远远坐在后面的钟挽灵。钟挽灵身边的穆晓川蹲下身,钟挽灵隔着纱帘轻声对他说了几句。
穆晓川站起身,走了过来,抱拳道:“大哥大姐的好意我们心领了,只是,我们有这么多人,今个又是诸位的庆典,我们这些外人前去叨扰,只怕不合适。”
大姐连连摆手,笑劝:“合适的合适的,娘娘说要乐善好施,我们不请你们去,才是让她不高兴呢,更何况今个是娘娘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