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萤沉默了一会儿,她得做决定了。
夏萤没有那么多钱,六万还是十六万她都没有。
她在三边坡能求谁呢,她在三边坡只能求谁呢。
她掏出了手机。走到车尾,背过身,蹲了下来。
“猜叔,求您帮帮我吧。”夏萤刚说完,就又哭出来了,她想起那天在追夫河边,她抱着他在他耳边说救救我吧。
“怎么了?”猜叔问。
“十六万......带她走十万,阿明哥再贴一个新娘要六万。”夏萤又觉得回到了那天晚上,看吧,她就是他说的那种人。
夏萤听他没说话,她以为他不愿意,她慌了,想起这一个月的冷漠,没有他,她在三边坡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她就算回国,挣这十六万出来,也会要了她的命。她太普通了,她身后连帮她的家人都没有,她连租一个隔音好的房子的钱都没有,她真的......没有办法救任何人。
“救救我吧。”她模仿那夜的语气祈求的说出了这四个字,几乎算得上她把自己又踩在了地上,她想让他想起那天晚上,她在追夫河边,抱着他,她居然想用这种语气可怜的勾引,这种卑微的放低自己的方式来求他。
她知道自己这下真的矮他一头了,所谓的站在树旁边的木棉,也许从他们认识的一开始便并不存在。
她只是那诗中的凌霄花,她全须全尾活到今日,不过借了他的高枝罢了。
“你让阿明接电话。”猜叔冷静的开口。
她把手机递给了阿明。
两个人不知道说了什么,阿明递过手机,夏萤看到还在通话,她又拿起了手机,她看到阿明转头吩咐了手下什么,就又去了那一户人家家里。
夏萤听到耳边的听筒传来来自远处的人的声音,“别多想没用的,带你朋友回来吧。”
三边坡的温差大,又起风了。
又一次,她重重拿起,他轻轻放下了。
夏萤把陆茵安置在了自己的床上,她给她拿了衣服和洗漱的东西,陆茵已经不是她两年前在警局门口看到的那个小姑娘了,她看到陆茵隆起的小腹。陆茵拿着东西去洗澡了。
夏萤去找了猜叔,她在他卧室敲了门,在门口行了合十礼,她恭敬的进去,她问能不能再借给自己一万。
夏萤想,陆茵不能带着这个孩子,这是她地狱般生活带来的罪恶种子,不来自爱情,它不该这样来这世上,这对她俩都是折磨。
“你是财务大总管,你去拿钱吧。”他说。他似乎准备要休息了,她感谢了就要离开了,她快走到门口时听他说。
“这都不是你借的钱,你在达班白打了一年工,多的算成你的奖金。”
“别多想。”他又说了。
夏萤背着身又说了一句谢谢您,然后就出门了。
夏萤这天晚上又路过了新佛堂,她看到佛堂里整年都不断的香烛。
她迈步走了进去。
这是新佛堂建成之后她第一次踏进来。
她对着女人的照片跪了下来,重重的磕了三个头。
夏萤说,“谢谢你们夫妻俩。”
然后她说,“对不起。”
对不起,这一个月里,她像个小姑娘一样吃醋。
对不起,这一个月里,她不敢踏进来一步。
对不起,这一个月里,她曾想过,要再点起一把火。
对不起,我是这样阴暗的一个人。
对不起,但拓,你劝我的时候,我居然想过,万一呢。
对不起,沈星,我不是你说的那个大脑清澈的人。
夏萤不知道怎么念消除罪业的经文,她只是头贴在地上,她说,
“举心动念无非是罪”
“还君明珠双泪垂。”
都是她的错。
万事到头都是梦,休休,明日黄花蝶也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