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崔映夜半晌未回屋,应是又去忙了,不会再来了,薛云遥高高兴兴地躺回榻上,累了一路,可算能休息会了。
虽说她也有些担心崔映夜看到那些饭菜会生气,但仔细一想,崔映夜如此厌恶嫌弃她,肯定连食盒都不屑打开。如此一来,正合她意。
她打了个哈欠,正打算闭眼休养,倏地,门被推开了。
“如月,我不说没什么大事便不要打扰我吗?”薛云遥未睁开眼,闷声闷气地问了一句。
“薛小姐,我没猜错的话,这应该是侯府。”崔映夜从屋里桌前顺手拿了个圆凳,坐到薛云遥榻边,“更何况,这还是我们俩一起住的房间。”
薛云遥闻声猛地睁开双眼,错愕地看向旁边的崔映夜。
崔映夜弯起眼眸,话里含有笑意,但眼神里却看不出半分高兴。
薛云遥虽然不怕他,但还是下意识咽了咽口水,偏过头不跟他对视,“小侯爷要来便来就是了。”
“我方才去拿药,这才知晓那些下人在议论什么了。”崔映夜话锋一转,自顾自说了起来。
“无非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薛云遥虽不解,却还是顺口回答。
“他们说少夫人可能有身孕了。”崔映夜朝薛云遥凑近了些,近到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夫人,这也是小事吗?”
薛云遥一惊,猛地扭头,却撞在崔映夜含情脉脉的双眸里。由于她的转头,两人离得实在太近,仿佛再近一些,二人的唇便能碰上去了。
他们的距离近得薛云遥能数清崔映夜的睫毛,近得崔映夜只要稍微扬起下巴,便能覆上那娇嫩的唇瓣。
霎那间,心如擂鼓,二人双双后退,生怕被对方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崔映夜从凳上起身,薛云遥缩到了床角。
“我……”
“你……”
二人齐齐开口,最后是崔映夜先冷静下来,又坐回圆凳上,拿出袖里的药,“这是养胃的,你方才吐了,可别伤了脾胃。”
薛云遥虽也怀疑崔映夜的好心,但如若是真心,倒也不能辜负。于是她还是伸出手,接过去了。
谁料刚一伸出手便被崔映夜抓了过去,掌心的痛一阵接一阵,薛云遥痛的呲牙,委屈道:“弄疼我了。”
崔映夜细细抚摸手上的伤痕,甚至都磨出了泡来了,虽说心里起疑,但还是忍不住想问一句:“这伤怎么来的?”
“你管我怎么来的,被人打的,我自己摔的,都跟你有何干系!”薛云遥哭闹着,看来理智跟他沟通是行不通了,索性就又哭又闹,给他烦走。
越是薛云遥委屈哭闹,崔映夜越发认为此伤与他有关,指不定真是为了给他做饭才不小心伤了手,本就是千金大小姐,不懂如何生火切菜,倒也正常。
“好了,我给你拿了些擦手的药,定能治好你的伤。”崔映夜一只手紧紧抓着薛云遥的手,一只手又拿出涂抹的药。
薛云遥哭得抽抽噎噎,手也跟着一颤一颤的,崔映夜也不恼,只是好脾气地耐心给她一点一点涂抹。
其实说心底话,她发抖还有一个原因是,担心崔映夜药上有药,万一他已经打开食盒看到了那些残羹,心里生气,便想报复,于是以上药为由加害于她。
“这下应该不疼了。”涂好后,崔映夜才松开手,将薛云遥的手还了回去。
薛云遥虽心里恐惧,但伸出手放在自己眼前时,不得不承认崔小侯爷上药还挺有耐心。她晃了晃,确实不疼了。
见薛云遥伤势已好,眼泪也不再流了,崔映夜起身便想离开。
走到门口,忽然听见背后一句轻飘飘的“谢了”,他轻笑,也未多言便离开了屋子。
谁料手上的伤还未好多久,薛云遥便感到了全身刺骨般的痛感,浑身上下未有一寸肌肤不疼,此番难受劲就如同没有定心香时,自己情绪失控时的状态。
可是宋无眠曾说这几日都不会再出现如此症状了啊……
她在床上抱紧自己,却一点都压不住心里如灼烧般的痛感。天旋地转,她挣扎起身,想要去桌上寻口茶水喝,但终究因力不从心,连床都下不了。
意识逐渐朦胧,恍惚间,她看见了桌上方才崔映夜给自己涂的药瓶子。
倏地,她眼底又生出浓浓恨意。
“如月,我要见崔映夜……”薛云遥声音虚弱,近乎是爬到桌前让自己喝到了水,用尽最后的力气说出这句话,也不知能否让如月听到。
不知过去了多久,薛云遥稍微有了些精神,但浑身还是如钻心般疼痛,听到门外有响动,缓缓抬起头,不是崔映夜,而是阿清。
薛云遥如此难受,自是经不起翻窗越墙的折腾了。阿清快步将她从正门背出侯府,一路上众下人都纷纷惊恐,崔映夜恰好往外走,撞个正着。
“你们这是去哪?”崔映夜见薛云遥脸色惨白,赶忙走到跟前问道。
阿清未言,薛云遥见崔映夜却轻笑一声,微微勾勾手,应是让崔映夜再凑近些。
崔映夜虽不解,但心里还是生出了好奇,便还是俯下身,将耳朵贴近了薛云遥脸颊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