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见,陈瑾溪?”童舒斟酌许久还是开了口。
童舒觉得一段健康感情的维系一定要做到:有任何疑问的时候要当下解决,不能任由其变成一个印记,然后成为一条缝,运气不好的话,最后这条缝还能崩坏地基。
一段关系的崩塌,从来不是因为某一件大事。
在那之前,一定会有很多很多细微的小事慢慢堆积,只等着大事的发生,毁灭一切。
如果不问出这个问题,童舒直觉它会变成一个自己擦不掉的印记,最后再变成一条裂缝。
所以,她斟酌着,还是问出来了。
意识到童舒的迟疑和语气里的小心,杨琦安走到童舒身边,把人搂在怀里,揉了又揉才说:
“想什么呢童老师。那些都是过去式了。我耿耿于怀的一直都不是那个人,而是那天晚上的那件事。但是跟你坦白之后,那些阴影都没了,我现在好的不得了。”
“不确定回不回去,是因为我知道回去还是一样的乌烟瘴气,我那亲妈总是有各种本事刺激我。”
童舒抬头看杨琦安,望着那带着笑意的眼睛,微微起波澜的心一下子就平静了。
看啊,爱情虽然会让人患得患失,但当那个让你患得患失的人带着笑,真诚的跟你说话,跟你解释的时候,你就又会觉得所有的事都不算事了。
“还有,童老师。”
“什么?”
“以后想问什么就问什么,不许在我面前小心翼翼的。”
“好。”
那人展颜笑的肆意,杨琦安没忍住,终究是上前又像狗狗一样贴了贴才罢休。
最后杨琦安还是决定过年回海城。
原因之一是发小发消息问自己什么时候回去,好久没见了,想聚一聚。
原因之二是自己一直在盛城待着,哪怕在家过年的童舒也会时不时惦记自己,会让童舒自己都过不好这个年。
嗯,原因二才是真正的理由。
所以杨琦安买了大年二十九的机票,踩着过年的点回家。
预料到自己待不久的杨琦安甚至连箱子都没拿,直接背着一个包就回去了。
要不有些话会说:最了解你的不一定是你喜欢的人,还有可能是你不喜欢的人。
这句话放在杨琦安和她亲妈身上真的太匹配不过了。
果不其然,大年二十九晚上九点过刚进家门,自家妈就开始扯着嗓子开始吆喝了。
杨琦安甚至在想,如果全单元的人都来围观,她妈是不是会发挥的更好?
车轱辘话来来回回,杨琦安耳朵都快长茧了。
什么一声不吭跑那么远就是不想管她了。当初生下她看是个女孩就应该掐死她。女孩就是没有男孩顶用。不爱回来就别回来,最好死外面了都别跟家里说……
杨琦安脑子嗡嗡的,她觉得她妈绝对配得上极品两个字,封建社会都消失多少年了,怎么她妈还像个古人一样转不过来弯呢?家里是有多大的遗产需要留给儿子继承吗?
然后可笑的是,她哥杨琦今晚上的“哄好策略”也失灵了。
她妈可能是这一年都没见到杨琦安,心里憋了一肚子火没地方去,所以亲儿子的好话全都听不进去,一门心思的只想朝自己开火。
默不吭声走远的爹,好话说尽但是安抚无效的哥,以及站在一旁欲言又止的陈瑾溪,让这一刻的杨琦安觉得魔幻极了。
甩了甩头,压下心底的暴躁,往自己的房间走,想着一会关上门赶快把这密密麻麻的辱骂全都屏蔽掉。
开门,握着门把手的杨琦安呆楞了几秒,然后在心里跟自己说:“很好。”
再然后,果断把门拉上,转身。
路过自家亲妈的时候说:“既然您这么不欢迎我回来,那我就先走了,明天把吃饭的地方发我,我到点儿过去吃饭。可别让您在亲戚面前丢面子了。当然,如果不想发也行,我无条件接受。”
杨琦安家过年的习惯是,大年三十那天,七大姑八大姨什么都要聚在一起吃饭。
通常这一天,是她妈一年之中对她最和颜悦色的一天。
毕竟,亲戚家大多都是一个孩子。到她这,有她跟她哥两个。
虽然,她妈内心深处恨不得自己只有一个儿子。
席间,大多数时间会说她哥杨琦怎么怎么争气,怎么怎么孝顺,娶得老婆多么多么好,生的孩子多么多么可爱。
然后顺道提一提自己,说自己开工作室,挺能赚钱什么的。
以前杨琦安不懂,以为她妈是真的夸她。后面才知道她妈只是为了在七大姑八大姨面前刷刷优越感。
至于杨琦安自己开工作室这件事,在她妈眼里就是个不入流的东西,跟那种街边打印店里10块钱顺带给人拍证件照的一样。
“吃饭,吃什么饭?你最好死在外面,死在外面也比在外面丢人强!”
她亲妈,果然开始声嘶力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