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能看着你,看着看着然后又回卧室躺好,假装睡着。”
杨琦安被戳到了,结结实实的被戳到了。
她没想到自己的异常,原来在童舒眼里,是以这样具象化的场景呈现的。
具象化到,杨琦安自己都接受不了。
忘记去接童舒的自己、根本没注意听童舒在说什么的自己、还有只是听自己念叨过一句喜欢,就专门做给自己吃的童妈。
以及,半夜在房间里默默注视着自己,甚至不敢上前来叫自己的童舒。
一刀又一刀,刀刀入心,刀刀要命。
似乎是能切实感受到利刃入心的疼痛,杨琦安的眼眶红的不像话,腰也微微的弯下去,想要大口的喘息,最后又化作隐忍的呼吸。
一下一下,急促的,缓慢的。
桌上的菜已经凉透了,两个人都是体面的人,不想在众人面前去经受情绪的大起大落。
看着杨琦安红到不像话的眼睛,童舒按铃买了单,然后起身,外套和包都挂在同一只手臂上,走到杨琦安旁边,伸手,牵着那人有点冰的手往外走。
停车场,没什么人。
一路上已经尽力平稳情绪的杨琦安在童舒拉开车门准备上车的时候,将人拥进了自己怀里。
左手搂着童舒的腰,扶稳她,右手拥住童舒的肩,小心的让那人贴在自己的胸口,一下又一下,轻轻的拍着怀里的人。
最后,嘴唇移到童舒的耳边,轻轻的说:“海城,我去了海城。”
没有用回,而是用了去。
如果是回,代表着有所归依,但杨琦安对那个地方,早就失了归心。所以用了去,跟去所有除了盛城之外的地方一样,我只是去了一趟,不代表回家,不代表要在那里居住,只代表着,我只是在那个地方,短暂的停留了一下。
再然后,杨琦安抬头,想要紧紧抓住童舒的心只允许自己拉开一点点和童舒的距离,两只手都放在了童舒的腰间,手指交叉,做出一个自认为安全的锁扣形态。
直视着童舒的眼睛又重复了一遍:“海城,我回了海城。其他的咱们回家说好吗?”
回家的路上杨琦安开车。
开童舒的车,杨琦安其实已经很顺手了,不似第一次一般,觉得腿都无处安放。
似乎又回到了当初刚确定关系的时候,杨琦安总是偏头看童舒。出停车场缴费的时候、等红灯的时候、礼让行人的时候,眼神里是粘稠到拉丝的情谊,会让童舒觉得这世界上再没有谁是比杨琦安还在乎自己的人了。
前提是,身边的人能真正跟自己坦诚,只有当两个人都直面问题的时候,才能够去想怎么解决问题。
童舒的经历不止一次的告诉过她,解决问题要趁早,信任不是一瞬间崩塌的,楼房也不是一天建造的,迟来的解释无甚用,及时的反馈才珍贵。
“我妈骗我回去的,用我爸生病住院当借口。”
洗过澡后,杨琦安和童舒换了睡衣坐在沙发上,仅仅只开了壁灯,不太亮,但依旧暖融融的。
说完第一句话后,杨琦安觉得渴,起身去酒柜里拿了一瓶香槟,度数一般,上次聚餐的时候姚垚送的。
拿回家的时候杨琦安还觉得好笑,跟童舒说怪不得这两个人能睡在一起,合着都喜欢给别人送酒。
当时童舒说什么来着?好像说的是:“留着吧,指不定就跟上次卓景送你的酒一样,兴许哪天你就想喝了。”
嗯,就是今天。
杨琦安觉得接下来的话自己需要不那么清醒的时候,才能和盘托出。
有些话,和有些谎,清醒的时候可是一点都说不出来啊。
“但是我爸没病,我进门的时候,他就好端端的坐在阳台喝茶呢。刚沏的茶,我都能看到水蒸气一直往外飘呢。”
一口气喝了大半杯香槟,眼神不知道停在哪里,但是嘴角牵起的嘲讽,童舒却看了个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