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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封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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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恭送鸾架远行,心下喟叹——谁能记得,孟氏亦是别人家的女儿。

椒房殿仍维持着上一任皇后孟氏的装点,这是太后对王增寿的敲打。

大卉自立国以来,朝上腥风血雨非凡,后宫亦血流漂杵。

每任帝王都要经历废后立后一遭,仿佛受了厌胜诅咒,又或许只因人性凉薄。

“既得偿所愿,应当高兴才是。你我姊妹,何必作态。”

身为皇后便可乘辇。一路上,王增寿仍面有酱色,一派泫然欲泣模样。

这表情骗不过王昉之。

她心下已生厌倦,淡淡一哂,将手臂从王增寿的囚固中脱出。她不喜欢过分聪明,又只将聪明用在揣度人心之小处的人。

“元娘与我系家族一体,不该如此生疏。”见被戳穿,她不曾恼羞成怒,反而狡黠一笑。

在宫禁中磨砺,王增寿早已脱开小门小户的拘束,一颦一笑间,当真有垂范天下的风姿。

“亦不应亲厚如此,以此称呼我。昔日我与你未有一恩,日后亦不会因你登高位而谄媚,倒不如我称你殿下,你称我女郎。”

王增寿方才一举一措皆是装相,冒险开罪太后,便是献媚于刘晏辞。

她不是孟氏,背后有琅琊王氏为倚仗,自然什么也不怕。

聪明如刘晏辞早已参透,才借口酒醉。

可她并不想在这点无谓小事上开罪王昉之,“若非主公与女郎,我仍在替人浆衣。只是在宫中根基不稳,仍盼女郎不计前嫌,可与我同仇敌忾。我愿唯女郎马首是瞻。”

无论琅琊,还是东都交巷,她首先学会是察言观色,而后是藏拙和示弱。

“万请殿下审慎言行,无出格之举。”

点到即止。

因事出突然,临时为王增寿准备冕服已来不及,只好用孟氏旧衣更改。这是王增寿唯一觉得美中不足之处。

王昉之推开府邸大门时,已过三更,她抬头望见畅安阁里还亮着灯,不由得皱起眉头。

“女公子请入内一叙,主公久候多时。”

王昉之快步穿过回廊。

案上残烛已经燃大半,烛泪蜿蜒而下凝成琥珀色的裙裾。地龙中的银丝炭发出轻微的噼啪声,王昉之取下茶壶为父亲斟了一盏热茶。

棋枰上摆着一局残局,黑白子胶着相错,是囚龙之势。

“这局棋与司徒对弈时留下,“王应礼在中间落下一子,“当时局势危急,为父险些满盘皆输。可今日深思,绝境未必没有转机,关键是看清局势,找到那一步活路。“

可惜王增寿这步以退为进的落子,已成烂棋。

“棋局之上乱中求变,恰如永和年间马融谋立于梁冀与李固之间。”王昉之跽坐在枰侧,捏子时候,不慎带翻了茶盏,水渍蜿蜒交连成河图洛书。“家族声势已为鼎盛,而今王增寿为后,宗亲与士族何能容忍父亲更进一步?”

她顺着西北方位,将黑子落下,一时竟改作刑杀之阵。

王应礼嗓音沙哑、长眉骤扬。女儿的意思,他再清楚不过。

若是当初王增寿直接聘后倒无事,可太后今日直接鸩杀孟氏,虽震慑了朝中妄议天家的腐儒,但也落下把柄。要司空府与王增寿割席无异于自断一臂,可若不肯快刀斩乱麻,又难免后患无穷。

“臂上生疹若以鸩酒擦拭确实过犹不及,可若是疹溃生疮,便悔之当初。阿父有疑虑,女儿便有一计。”

自先帝设鸿都学宫后,谶纬之说便成太常主要奉奏之事,当年王昉之的外大父所言“客星犯太微垣”,便是此类。

请太常以谶纬之说议王增寿与司空府犯克,便可与其逐渐疏远,确实是没办法的办法。

而从私心上来说,王昉之也确实不喜她的做派。

“除此之外,女儿还以为,太后将采薇许嫁定陶王,未必不是存了废立的心思。采薇虽想寻得陶邑王私连北羌的证据,但我与她姊妹一体,亦不愿见她以身犯险,此事还请父亲筹谋。”

夜枭啼破寂静,王应礼捏着白子,棋局如他,当断臂求生。

他摩梭过指尖白玉的裂纹,刺痛后用衣袂裹去血珠,“陶邑王将就藩去,你何以如此放不下此人?仍是因采薇之言吗?”

王昉之道:“大卉铁器均为官营,可女儿前日见市井中有胡商以羔羊易铁器,不免想起采薇之言。陶邑王筹谋数年,却与建章宫失之交臂,其志岂在麋鹿?”

王应礼想起朝会时候青州奏报:“近来夏旱冬寒,因马市闭,皮毛贱而铁器贵,市价倒悬十倍有余,羌人确有异动。”

“若能称‘荧惑守心,不利婚娶’便好,若不能···”王昉之顿了顿,“仍有些下三滥的法子,父亲不屑,女儿可代为之。”

天色已见微熹,王昉之仰头见星子,唯天元处一点猩红如椒房殿檐角赤凤。

···

待到第二日,椒房殿门再启,嫔御们才得知此事。

只四更天,夜色褪去尚缓,宫禁仍掌灯火。

王增寿垂首坐在一片煌煌耀耀之间,已然心满意足。

她赐诸妃黄米粥和几碟素口点心,吩咐起人日安排。

座上人神情各异,不知所思。

除她之外,位份最高的李夫人亦出身世家,是个牙尖嘴利的女子。

“殿下虽为王氏女,到底未长在东都中。”

见王增寿不接话,李夫人更是神色亢奋:“有的事情,一旦别人做的珠玉在前了,旁人再去做,难免有东施效颦之嫌。

若是做得好了,也难免被拿出来同前人比较一二。若是做的不好,更是画虎不成反类犬。”

自孟氏废后,便省了晨昏定省,去未央宫点卯也不过隔三日一次。此前孟氏也以身子不适推脱,只定了初一与十五与诸妃共会。

如今椒房重开,皇后又成了李夫人不大看得上的王增寿,自然怨言颇多。

王增寿淡淡睨去,“看来这黄米羹不能叫李夫人满意,季英,着减其谷,施与流民。”

“故作姿态。”李夫人冷哼一声,惩一次口舌之快便罢了。

其余人或位份不高,或出身不显,并未表露出明显喜恶。

“人日大祭,万不可有失。”

王增寿淡淡吐出这句话,头次领悟到掌握了权柄的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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