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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卖报喽!”
“先生,买份报纸吧!”
“最新刊面,时家最新消息!”
挎着斜挎包的小童拔高清亮的嗓子,串遍江城的大街小巷,不知疲倦地吆喝着。
“听说没?”
“百乐楼出身的那位,一夜之间死了?”
“哎呦──这一天天的,都是些什么事儿啊?”
“真是作孽哟!”
“看来这时家家主,当真克妻。”
“不止,听闻百乐楼那位,原是以通房的名义抬进时宅的,是那家主强行要抬她做夫人。”
“红颜薄命。”
“可不是嘛,那丫头贱命一条,福薄,承受不起。”
来来往往的车流络绎不绝。
街道上的小贩和买菜的男男女女们成了江城早市独有的风景,小贩们彼此交流新闻的议论声也不绝于耳。
“哎,步老板,这鱼新鲜着呢!”
“怎么还往回走呢?”
“不要了。”步迟冷着脸转身,没有丝毫犹豫。
“都用稻草绑好了,这……怎么说不要就不要了哎。”小贩提着稻草穿过腮帮子的鱼,悬在半空中,心头纳闷不已,刚刚自个儿莫不是哪里说错话了不成?
──
“巧儿,今日不用去学堂吗?”徐星落走到了厨房,盯着还在灶台前的瘦削背影,愣了下。
“今个儿学堂休息,学生们被一个叫‘文洛森’的洋教授邀请去他的庄园参观顺便写生了。”
“那……步迟呢?”徐星落抬高双臂,恣意地伸了个懒腰,虽然昨个儿被步迟的睡颜蛊惑,不小心熬了个浅夜,但多亏了他那养生套餐,今早起来,仍旧神清气爽的。
“步先生一早便出门去了集市……”小巧儿盖好锅盖,半坐在烧火口前的小板凳上。
锅里正烧着刚融化不久的雪水,时不时交杂着冰块碎裂的声响。
嗯?徐星落打哈欠的嘴一时忘记合上,步迟这是唱的哪一出?
“剧院晚上开场,你要不要和巧儿出去看戏?”
人还没到,步迟的声音倒是先从门口传来了。
“我就不了,今个儿是冬至,我和小五过就是了,这戏,还是步老板您,陪着小落一块儿去看吧。”巧儿手腕灵活地翻动着漆黑的火钳,讪讪一笑,抬眼望向门口那位长身玉立的俊朗男子。
跟徐星落交代完烧火事项,巧儿窜出了厨房的门,带着小五撤离裁缝铺的动作飞快。
步迟很满意巧儿的眼力见,提着菜篮子,大步走到了灶台边。
接替巧儿守在烧火口的徐星落别过头,盯着篮子里满满当当的食材,眼睛微微发亮。
她搓搓手,试探道:“今天要煮火锅吗?”
“想吃?”步迟指尖微勾,慢条斯理地挽起袖口,掀了掀精致的眼帘。
徐星落没有犹豫,快速地点了点头。
“哗啦啦”的水流冲刷着蔬果,步迟切菜的速度快得熟稔至极。
只见步迟一顿手起刀落间,给家禽们开膛破肚的本事更不在话下,可谓是术业有专攻。
一系列操作行云流水,徐星落不禁叹为观止。
今个儿不愧是冬至,难得丰盛许多。
正午时分,徐星落盯着桌案上那一锅“咕噜噜”涌动的红汤,还有不断翻滚打转儿的,冒着香味的食材们,手里的筷子吊在半空中,不上不下的。
她不禁又看了看自个儿盘子里快要堆成山的煮熟的架势,忙抬手制止:“够,够了,你,你管你自己就成。”
这冬至,在江城不知道是包饺子还是汤圆……
徐星落心里嘀咕了一下,步迟忽地起身,端了一笼蒸屉走来。
“是饺子吗?”
徐星落兴冲冲掀开盖子。
一个抹着奶油的圆形蛋糕赫然出现在眼前,徐星落愣住了。
“过了十二点,你的生辰便过了。”
步迟一个倾身,不紧不慢地从背后“变出”藏匿许久的蜡烛,点亮了芯子。
乍然而起的火光,给门窗紧闭的昏暗屋子里骤然镀上了一层柔暖的色调。
“还好,这回赶上了。”步迟缓缓弯唇,目光熠熠生辉。
徐星落的目光紧紧锁在他难得坦然的笑脸,一时间,有些恍惚。
之前她工作忙碌,长年累月在外头跟着艺人跑。
除非有特定的行程,不然节日对她而言,也是寻常不过的工作日。
更别提生日了。
如果不是步迟这一遭,她几乎要忘记自个儿的生日了。
至于这生日设定,徐星落想起,也是她那会儿玩游戏的时候,凭着手感随意填的……
徐星落没想到,这会儿竟然派上用场了。
酒足饭饱,午休了半个下午睡眼惺忪的徐星落被步迟从被窝里刨了出来。
刚套上大衣,徐星落就被他拉着出了门,坐车拐去了江城大剧院。
刚落座,得知不是古典的戏台,见不着那传闻中的名伶染一副红妆佩珰,水袖清扬,眉目多情,“咿咿呀呀”间,莺歌婉转,催人泪下的《梁山伯与祝英台》。
徐星落遗憾之余,随即暗暗松了口气,她对戏曲没有多大的研究,生怕自个儿听不大懂,困得入睡,糟蹋了那经典的艺术。
又听旁座道是西洋传进来的戏剧。
《罗密欧与朱丽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