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多加了会班,等到回家,已经过了于渊吃饭的点,他自己已经吃好了在客厅捧本书看,时不时咳两声,等着到点吃药,听见门锁响动时把头从书里抬起来,脸上还是挂着那种温和的笑,“晚饭在厨房温着。”
“谢谢。”
于渊不需要他汇报工作,军部监控录像都转换成了文字记录给他。
做的不错,果然实践课进步最快。
于渊给他留的饭是另外做的,不像他自己吃的那么清淡,自己尝不出来味道,调料都估摸着放了一些,应该不会太淡或者太咸。
“好吃吗?”
“于渊”吃饭不说话,脑子里也在放空,听到他发问有一瞬间怔愣,反应过来之后冲他点了点头。
“那看来我没有退步。”于渊笑了笑后合水吞下最后几颗药丸,又拿起了那碗黑稠的中药。
其实在阿鲁伸长脖子张开“大嘴”把这碗中药呈到于渊手边的时候,“于渊”就已经被这个中药味冲到了一下,隔这么远都没忍住皱了皱眉。
但是于渊看起来好像没什么反应,他不得不佩服这个人泰山崩于前不改辞色的定力,但他不知道于渊只是闻不太到而已。
他几乎彻底消失的嗅觉只能嗅到一丝若有若无的苦味,这很好,他现在会因为闻得到一点气味在心里暗暗感到那么一丝丝高兴。
然后是于渊上楼继续办公,“于渊”收拾碗筷之后也继续办公,时间差不多了互相说一句晚安就各自回房间……“于渊”看到床头那个小兔子夜灯时候怀疑了一下自己的眼睛。
说不动容是假的,但这个好像是小孩用的。
不过不想太麻烦,这个十分富有童趣的夜灯还是被插在了床头,总比阿鲁好。
于渊仍然要在每天上下床和洗澡前后承受脚踝的剧痛,但好在最近除了金窟的动作有点难以琢磨之外没有什么特别棘手的事情。
每天除了办公开会和那群老狐狸打打太极之外,晒晒太阳,翻翻书,做做饭,天气好时去照料一下院子里的梅树……哦对,他托黎景找到了一本二十一世纪名不见经传的诗集,这算是个很好的消息,因为这本诗集他很喜欢,很早之前读过,但是因为太无名,找不到很久了。
……这样的日子很平静,平静到他有点恍惚。
而这样的平静在这样的时代是不会持续太久的。
“于渊”已经出门,他本来以为今天也会像平常一样度过。
他才刚吃完药,黎景和萧浔几乎是同时给他发来了光讯,一份波动异常的频率监测图,还有一个污染评估指数SSS+的坐标——高索里亚小学。在离科勒不远的斯卡兰里。
于渊本来已经熟悉了各种入侵和虫洞撕裂的频率波动,光看图就能推断大概会有多少异种撕裂多少多大的虫洞……但这次的太反常了,从没有出现过的波动频率,混乱而又狰狞的线条撕扯着仿佛要冲破这张图片,完全没有规律可言,也完全没有经验可以追溯。
这是一种新型入侵。
他眉头紧锁着刚退出图片,看到黎景又调了一段监控录像给他。
监控大概是挂在高索里亚的校门顶部,俯拍的视角在视频里完整地展现了那片莲池的诡异景象。黑红色的血雾弥漫了整片不算深的莲池,还不断向周边蔓延,好像想要占领整个校园,养的睡莲泛起不祥的红光,原本在中央婀娜挺立的铜莲被一种浓重又狰狞的黑色雾气缠绕着吞噬,已经看不清了。
只看了一会于渊就觉得有些头疼,但马上他就不得不又打起精神——一个孩子,走到了监控范围内,监控的时间是早上六点三十二,二十分钟前。他像是莫名早起后发现了莲池的异常,这个好奇的孩子想要来一探究竟,但在看到那个莲池……或者说看到那团纠缠的黑色雾气时,他就一下子好像失去了神智,脚步虚浮地向那团黑雾走去。
僵硬地,宛如提线木偶般地,走去。
像一场懵懂又虔诚的朝圣。
这个可怜的无知的孩子就这样成为一个,没有人知道是什么性质的祭坛上的祭品。
于渊不敢眨眼,他死死盯着这个稚嫩的身影,他想做点什么,但是他什么都做不了,这是一段监控,放映着发生在二十分钟前的事。他只能看着——
看着那个孩子再也没有回头,他踏进池水,踩断了几株睡莲,他太年幼,脚陷在淤泥里走得艰难。
那团黑雾还没有缠上他,只是在前面牵引着他向那处未知的深渊走去。
这并不是一场绑架,这是一场诱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