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儿是吴嬷嬷的亲生女儿,先前便一直伺候谢枢。不过那丫头脑子不灵光手脚笨拙,惹怒了他,谢枢盛怒之下要将人发卖。
又转念想到这是嬷嬷的女儿,最终看在嬷嬷的面上,只是略施惩戒,把人调到绸缎庄子。
不过倒没说能不能让佩儿回来,何时回来。吴嬷嬷作为主子身边的管事嬷嬷,把女儿调回来这个决定还是能做的,哥儿看重她,见到了佩儿想必也不会多说什么。
其实更重要的原因,是吴嬷嬷信不过院子里的人。万一哥儿幸了哪个有手段的狐媚子,狐狸精不听管教偷偷怀了哥儿的孩子怎么办?
到时候哥儿大事谋成之时,长安贵女看到哥儿膝下有庶子女,会不会因此嫌弃而看不上哥儿?
还是自己女儿安分些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佩儿不小心怀了雨哥儿的孩子,直接生下来就是了,也算不得什么。
佩儿自小憨厚老实,并不是娇纵的性子。等将主母娶回家里,再抬佩儿做个贵妾,如此不会辱没主母。
想必主母大度,也会容得下佩儿的。
吴嬷嬷在一旁想得出神,谢枢也有心事在身,在其余几个丫鬟伺候下梳洗穿衣后便出去了。
他有早起习武的习惯,小时候跟着武师傅一起,长大后身边便一直是常山常信陪着切磋。
放在平时,常山常信兄弟两个联手都不是他对手。今日不知为何,单对打一个常山,谢枢就有些力不从心,险些被撂倒在地。
常山兄弟两也大吃一惊,忙停下手单膝跪下抱拳:“属下冒犯了公子,求公子责罚”。
谢枢此时已经扔掉手中的剑,圆润高挺的额头上眉毛轻拧,烦躁地拧拧眉心,轻呼出一口气,语气带着不耐烦:
“我责罚你们做什么?”归根到底是他自己的问题。
他现在一闭上眼睛就是李氏在他身下承欢娇媚至极的模样,雾蒙蒙的眼睛半眯着,眼尾殷红,空洞中带着柔媚。
眼看着自己身体自下而上逐渐蔓延出来的热意,谢枢夺过丫鬟奉上来的茶水一饮而尽。
发现是热茶,他不由得恼怒,将茶杯狠狠掷在地上,对着丫鬟身上踹一脚:“贱婢,怎么伺候的?!”
丫鬟吃痛瘫痪在地,颤抖着声音求饶,声音里还带着哭腔。
谢枢再次不由得想起昨晚那个旖旎的梦境,他餍足之后,让李妙善伏·在自己身上。
女人也是娇娇媚媚声音带着哭腔,嘴巴扁着,眼泪将掉不掉,活脱脱一只受了委屈的小兔子。
谢枢越想越气,低声咒骂一声,眼里带着阴翳。
常山常信跪在他身后的地上,面面相觑。主子心思虽深沉,却从来喜怒不形于色,从未像今日这般直白表达自己的厌恶烦躁。
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相比之于远山居的低沉气压,存直堂和云山居倒显得喜气洋洋。赵家一大早送了礼书聘书过来,谓之纳吉纳征。
李妙善虽只是寄居在谢府的一个外人,可柳氏看重此事,底下人也不敢怠慢。
赵家虽只是一个六品闲官,赵父俸禄更是低微,可此次赵母带来的聘礼礼单却是满满当当长长一串。
各种金器首饰、聘饼、海味、三牲堆在正堂,旁边乌泱泱站着丫鬟小厮,手里拿着大雁。
大雁是忠贞之鸟,是婚嫁聘礼中必不可少的一员。聘礼单细心细致又面面俱到,可见赵家对此婚事十分满意。
毕竟是圣人赐婚,又是赵家人中意的儿媳妇,赵父赵母心里都乐开了花。虽然李家自明威将军去世便已经败落,但根基门第摆在那里,自然比赵家这个六品闲官要强得多。
这门婚事怎么都算她们赵家高攀,要不是圣人的赐婚圣旨在,柳氏心里指不定不愿意把侄女嫁到赵家。
昨晚赵柯来见过李妙善,知晓原委后便回家告诉父母,是已赵家都知道圣人赐婚是李妙善求的。心里更是欣喜,儿媳的一腔赤诚心意,她们又怎敢辜负?
心里对李妙善更看重了。
谢枢早上起来心情本就不好,回去草草用过早膳,便有人传话说太子请他去东宫。
谢枢拿帕子擦拭薄唇的动作微微一顿,垂眸看着自己掌心的纹路,不知在想什么。片刻后才道一声知道了。
又用茶水漱口,侧过身子在丫鬟端上来的铜盆里洗过手后,他便接过常山递过来的一柄折扇,悠哉悠哉出去了。
路过正堂,见里面热闹非凡的景象,看到赵家人脸上绽放的笑容,谢枢站在原地,眼里不知不觉已布满阴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