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李妙善再次睁眼,已经是第二天。她打量着周围的一切,似乎昨晚的一切都只是她的梦境。可被子上还残留着男人身上的松木味香儿,这让李妙善无论如何也欺骗不了自己。
谢枢昨晚真的来过。
看着准备出去吩咐下人备热水的青桐,李妙善叫住她,“青桐,你过来一下”。
“小姐,怎么了?”昨晚小姐特意把她支开,青桐还担心了一晚上。现在看着小姐脸上终于恢复了些血色,青桐发自内心高兴。
“你可听说侯爷不日就要回边关?”
“对,奴婢正想跟您说呢,嘉望关是西南重要枢纽,不少异族人虎视眈眈,侯爷特地向圣人请旨回边关,好像就是明天的事情”。
“那他有说要带谁随行吗?是不是谢枢?”
“侯爷确实定了二公子,为着这事夫人十分生气,觉得侯爷厚此薄彼,不看重大公子。不过小姐,您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刚问完似乎想到什么,她捂住嘴巴,眼里满是不可置信:“莫非昨晚他真的来了?”
李妙善点点头。
既然这一切都是真的,谢枢明天就要跟随谢敬仪出发去关外。那么,她准备的时间不多了。
她招手让青桐低头,嘴巴凑在青桐耳旁小声吩咐了几句话。
“小姐,您要这东西干什么?”青桐乍然听到这玩意儿名字骇了一跳,待看到小姐破釜沉舟的脸色,终于反应过来。
她咬咬牙确认道:“小姐,咱们真的要这么做吗?”就……没有旁的法子了吗?
李妙善抬头,眼神坚定看着对方,用近乎低不可闻的声音说了一句话。青桐看着嘴型大致能猜出来。
李妙善说,她别无选择。
交代好这事,李妙善突然想起来谢枢最后跟她说,他在她身边安排了一个人,大婚那天会协助她。
她让青桐去找一个叫“玉兰”的丫鬟。
“玉兰?是咱们院子里的吗?”青桐好似没听过这个名字,不由得发问。
“应当是,他昨晚跟我说了”。
玉兰上来的时候,李妙善透过镜子仔细端详着对方。桃花眼、瓜子脸,说不上多么好看,但胜在清丽灵气。
玉兰只是附身行礼时微微抬头偷看了一眼李妙善,待发现自己跟镜子里的眼睛对视上时,便迅速低下头不敢再看。
李妙善站起身往后面走去,室内只有她们三人。她上下打量着玉兰,眼里带着探究,久久不说话。
玉兰微微膝身的膝盖半蹲着,脚都发麻了,李妙善还没叫人起来,她也不敢随便起。
良久才听到头顶上传来一个声音:“你知道来我身边是做什么的吗?”
“回小姐,奴婢已知晓,公子特地嘱咐过奴婢了”。
“你是刚来的云山居吗?”李妙善有一搭没一搭问着。
“回小姐,奴婢很早就在云山居伺候了”。她是谢府家生子,很多年前便在云山居当洒扫丫鬟,因为不常在李妙善跟前出现,李妙善并不认识她。
“原来如此”,李妙善轻笑一声,上前把人扶起来,“快起来吧,不必如此拘谨”。
“多谢小姐”,玉兰依旧没再敢抬头看她。
“你觉得你家公子是个怎样的人?”
玉兰大气不敢喘,本以为小姐是个脾气好的,怎上来就问这么刁蛮的问题?也不敢犹豫,“扑通”一下跪地上,斩钉截铁道:“奴婢卑贱之驱,不敢妄言公子”。
看地上跪姿板正的人,李妙善最终没再为难她,挥挥手让人下去了。
看着出去的玉兰,青桐凑过来问:“小姐,为何要这样问玉兰?”
“我只是想试一试她的脾性,日后好做打算。”
李妙善把手伸进洗手皿中小心洗着,不由得哼声,“方才那个样子看下来,这个玉兰行事毛躁,倒不像有城府之人。如此一来,后面就好办了”。
……
一夜安睡,今晚谢枢可能有事要忙,并没有再来找李妙善。
次日卯时,就有人进来通知李妙善,说侯爷和二公子准备出发,让她快穿好衣服送一送。
这是谢家多年的习惯,虽然谢家人丁不旺,谢家子孙内部不合,各自有自己的心思。但明面上还是一片和谐。
谢敬仪常年在西南,好不容易回一次家,每次出关都是举家相送。
李妙善本就没敢睡太死,听到动静很快起身让人整理衣着收拾着了。这时候青桐手里拿着一个食盒进来,朝李妙善点点头。
李妙善收到她的信号,很快垂下眼眸,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
谢家祠堂。
眼下天还是灰蒙蒙的,天边还挂着一轮弯月,三两星子闪烁,可见昨晚天气不错。
李妙善仰望着,脸上还带着几分紧张,手指死死攥着衣角。
成败,在此一举。
她做到这个份上,自知罪孽深重,也不求菩萨保佑,只求自己罪孽不要波及到她的亲人。
谢敬仪一身戎装,盔甲在灯光的照耀下发出刺眼的光芒,他精神头很好,大刀阔斧端起祠堂前放好的酒碗,将上面的烈酒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