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妙善鲜少能听到他讲述自己小时候的事。如今照他描述的画面来看,谢枢小时候的童年,也能称得上幸福吧。
父母双亲健在,一家三口,三餐四季,日子温馨恬淡。只是,这谢璜着实让人恶心,一边在外面哄骗其他女人,一边对府里的姑母不闻不问。
不闻不问也就罢了,还将谢府上下的事都交由她一人处理。李妙善扪心自问,她还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话说到这个份上,李妙善也不打算藏着掖着,随即开口:“下个月就是我娘祭日了,我想去给爹娘上香,顺便给她们放几个大海明灯,再请僧人们主持几场水陆法会”。
李妙善这个状态,谢枢怎忍心拒绝她?不由得点头道:“好,大慈恩寺是皇家寺院,上香的人很多,僧人们对这些事更为精通,咱们就去那里”。
“我不想去那里”,李妙善从他怀里挣扎起身,看向他拒绝道:“大慈恩寺离我爹娘墓地很远,我想着去坟头上香和水陆法事一起做了”。
“那瑶儿想去哪里?”
“就去离李家宗族墓地不远的归元寺吧”。听到李妙善提归元寺,谢枢不由得怔愣,脸上显而易见僵硬起来。
李妙善自然知道谢枢怔愣的原因,因为谢璜就是在归元寺修佛道。且姑母叫青桐传话说归元寺那位跟谢家渊源颇深的慧能和尚,就是谢枢亲父——谢璜。
她不知道去归元寺谢璜能帮助自己什么。但是既然姑母都这么说了,她焉有不去的道理?
还有机会摆脱掉谢枢,何乐而不为。
谢枢本能想拒绝,但是稍微一低头便能触碰到李妙善期盼的眼神,水雾蒙蒙的眼睛正可怜巴巴望着他。
他心中一软,哪里还说得出拒绝的话?归元寺便归元寺吧,归元寺那么大,不过去那里上一趟香,遇见谢璜的概率小之又小。
“不过,需等你伤寒彻底痊愈才能出门”,他最后嘱咐一句。
遂了愿李妙善根本没仔细听谢枢的唠叨,含含糊糊应下,又吵着要喝水。二人因为赵柯而闹出的不愉快很快揭过。
腊月初八。
李妙善前一天白天睡太多,晚上根本睡不着,不到凌晨便醒了,闹着要出门。她身上的风寒还未好全,谢枢私心不想让人出门,可是李妙善不依不饶,稍微多说几句便要委屈得掉眼泪。
还理直气壮控诉他:“要不是你青天白日就要做那种事,我如何会得风寒?你身子舒坦了现在却不许我出门,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滚!”李妙善越说越气,看着身着里衣躺在旁边的男人,她忍不住抓起枕头砸到他身上,“我不想看见你,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
谢枢抓住枕头,不由得无奈轻拧眉心。纠正她,“瑶儿,现在是腊月,哪里都凉快”。
“我不管,我不想看见你,你给我滚开!”说着声音又哽咽起来,因为生气的原因脸都发红,水光潋滟的眸子盛满委屈。
谢枢忍不住将人抱在话里,温声安慰:“我哪里说过不给你出去,不过担心你病情罢了。既然你执意出去,我陪同也就是了”。
说着他掀开床帷指指外面一片漆黑的天,“外面又黑又冷,你现在出去连个人影儿都见不到。听话,咱先睡一觉,等醒来后用过早膳再出门”。
自谢枢把花狸放李妙善身边养之后,她便对花狸爱不释手,连睡觉都放同一个屋子里。花狸在二人争吵不休中起身“喵”一声,黑暗中它的眸子犹如两颗小火球。
谢枢又指着花狸道:“你看你,都把花狸吵醒了,你不想睡花狸还要睡。听话”。
李妙善终于不情不愿继续躺下去,谢枢旋即大手一揽将人揽在怀里,手放在她后背轻轻拍着哄她睡觉。
李妙善心里暗笑他幼稚,把她当三岁小孩哄。可是在谢枢的动作下,她逐渐进入梦乡,呼吸平稳。
谢枢看着她埋在自己怀里安详的睡颜,不由得勾唇笑起来。
还未等他闭上眼,又听到耳边一阵“喵”的声音,不知不觉花狸已经来到二人床榻边,正睁着一对晶亮的眸子叫着,还妄图要跳上床去。
谢枢不由得板着脸训斥它:“走开!”每每这个时候,他就无比后悔为什么要将花狸放在瑶儿身边。
瑶儿整日抱着花狸爱不释手,很多时候连他都忽略了去,虽然没有花狸的日子瑶儿也经常忽略他。
但是谢枢心里还是很气,这小公猫成心来克他的,就是想分走瑶儿的宠爱。
他无比懊悔当初怎么养的是小公猫,但凡它是母的,他心里也没有这么吃醋。
“你别吵了,待会儿将瑶儿吵醒我饶不了你”,谢枢腾不出手来,只好板着脸恶狠狠教训花狸。
说着又忍不住扬起眉毛来,说得得意洋洋:“这么羡慕我抱着夫人睡觉,你自个儿去找个小母猫行不行?”
“哦,北苑没有小母猫”。
花狸幽幽瞪了他许久,终于转过身回原位置趴着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