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出来可能不信,他知道自己联姻的消息,可能比媒体还要晚上片刻。
“谁发的声明,把他开了。”
“是、是季总亲自发的,账号密码只有他一人知晓……”季氏的总秘战战兢兢,“季总还托我转告少爷,让您别白费力气,离了季氏您什么、什么也做不成……”
“废物。”季承煜心情极差,“给你十分钟,找人黑了他账号,声明删掉。否则,你就可以主动辞职了。”
“是、是,小季总,我这就去办。”
总裁办一片死寂,个个噤若寒蝉,生怕发出一点声音就会被季承煜拉出去开了。
季承煜在季氏没有独立的办公室,这间是季长廷的,桌上摆了一只陶瓷花瓶,盖因主人不来,里面的植物早就死了,秘书也没再添新的。
那花瓶造型奇特,圆润的肚子被摸得油光水滑,可见主人喜爱。
季承煜扬手一推,那陶瓷花瓶就“哐当”一声坠地,碎成无数碎片。
秘书们吓得齐齐一抖,缩着脖子在座位上装鹌鹑,没一个察言观色说要主动服务上司的。
季承煜在得知消息的第一时间就联系人删新闻,但有季长廷和严氏那边严防死守,这消息还是让人扩散了出去。
季氏的公告挂了不到半小时就撤下去了,但众多大V和营销号下场,这热度还是被炒了起来。
季氏这单方面删除公告的操作也被拉出来反复解读,有说季氏不满严氏,亲家恐成仇家,也有说利益分配不均,这是高层又打起来了,还有网友调侃说小季总心有所属执意退婚,要求下一步快进到娇妻带球跑,追妻火葬场。
CY集团的根基在国外,应对国内的舆情难免有些手忙脚乱。
昨晚本就浅尝辄止,勾出的瘾没有得到满足就被迫停了下来。今早起床时季承煜浑身的皮肤都在隐约发痒,本就心绪不佳,如今又遇到季长廷这样找事。
偏偏这时,M国审讯绑匪的那位来了消息。
“季总,那人都吐露干净了。他本是逃犯,最近刚被仇家捅死了老娘,打算干一票大的就逃去国外。最早受雇于周文俊,就是老季总寿宴当晚,雇主要他绑了白茶送到顶层,事成之后许诺他……”
“等等,”季承煜眯起眼,“你确定是顶层?”
“没错。”
当时他的人截到白茶时,绑匪刚把人掳上电梯,那电梯虽说隐蔽了些,但对于常来办宴、熟知地形的人来说,用它运送“人质”再合适不过。
可是顶层,那是需要双重密钥和身份验证才能上去的地方,整个季家也只有两个人拥有开门权限,一个是季长廷,一个是他自己。
季长廷给了准入许可。
好啊,原来那老畜生早就盯上了白茶,这周文俊才敢胆大包天地在寿宴上动手。
季长廷,很好。
不是靠着季氏作妖吗?
季承煜不介意让他眼睁睁地瞧着,他引以为傲的季氏如何在他面前分崩离析的。
“还有一件事。”电话那头的语气有些犹豫。
“讲。”
“我追着这条线查下去,却发现最早虽然是周文俊给老季总递了消息,但钱家也是知情的,并且……”那人视死如归道,“并且这钱家早就跟季家有联姻意向,寿宴那晚就是去相看的。”
“白茶对此事也知情?”季承煜手指微曲,在桌面上敲出“笃笃”的声响。
“是的,白先生的弟弟跟他关系极好,赴宴时因为携带了违禁品防狼喷雾剂还被拦下了,晚间搅乱了寿宴,言辞间信誓旦旦指责老季总见色起意,绑走了白先生。”
季承煜静了片刻,道:“可以了,到此为止。”
他撂下手机,随手抛下手中把玩的钢笔,那支季长廷签字惯用的钢笔在桌上咕噜噜滚了几圈,碰到电脑停了下来。
光滑反光的钢笔表面,有一处明显的凹坑,看尺寸是被人生生捏变形的,不难猜出那人用了多大的力气。
*
司机得了小季总的临时通知,半道靠边停了下来,很抱歉地对白茶说:“先生,对不住了,先生有要紧事需要我去办,暂时不能送你去季氏了,您在路边下车吧。”
白茶一路上都望着车窗外飞快流逝的街景发呆,反应也有些慢,听到司机说不方便,“哦”了一声,就乖乖解开安全带推门下车了。
等车尾气都消失不见了,白茶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好像被抛在了一个不认识的地方。
而他现在,是要去季氏找季承煜。
白茶在路边招了个出租车,很快就到了地方。
非常不巧的是,刚才声称有要紧事要办的那辆车,就大张旗鼓地停在季氏楼下,把正门堵了个正着。
白茶的脚步一顿,莫名觉得那车好似傲慢地瞪了他一眼,下一秒就要趾高气扬地喷他一脸车尾气。
莫名其妙。
就像季承煜突然订婚一样莫名其妙。
白茶第一次来季氏,门口的前台接待仰着标准的笑容,热情问他:“您好,请问有预约吗?”
不知怎的,白茶瞧他脸上的笑像画上去的一样,虚假又莫名发苦。
“没有预约,”白茶嗓子有点哑,眼眶很干,却罕见地流不出眼泪,“我想见一见小季总。”
“抱歉,没有预约是不可以上去的。”
“麻烦你跟他说一声,是一个叫白茶的要找他。”白茶紧紧攥着手机。
“稍等。”接待脸上的表情没有一丝变化,挂了电话之后,却很遗憾地告诉白茶,“抱歉先生,小季总今日不见客,您请改日再来吧。”
他不见我?
白茶冷笑一声。
那半路授意司机扔下自己,又刻意把车停到公司大门口,就是季承煜故意为之了。
白茶眼眶一红,突然面无表情地开始掉眼泪。
季承煜这个狗东西不声不响地订婚了,现在还有脸倒打一耙,如此这般作弄他?
真当他白茶是面团捏的,没有脾气吗?
越想越气,这泪珠子就掉得越汹涌。
前台正上方的摄像头幽幽亮着红光,清晰地照出白茶一张哭红的脸蛋。
“小季总,你真的不见他一下?”管监控摄像的是个熟识季承煜的大爷,一边滑动鼠标,一边自来熟道。
季承煜没说见还是不见,沉默地盯着屏幕里那张脸,指挥道:“距离拉近点,看不清眼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