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刀猛然劈下,劲狂灵力裹挟四周沙土打来,宋映瑄立时闪避,假山轰然破裂,碎石乱飞,一块直直朝着白狐脑袋砸去,宋映瑄抬手挡了一下,看宋沛白追来,朝他展示被石块划出的伤痕,叹息道:“师兄,开穹在你手里也太憋屈了,昔日屠神宝刀,怎么如今只知碎石卷沙,欺凌师弟了呢。”
“少废话,你要还有点愧惭就滚下来受死,老子给你个痛快。”
宋映瑄不躲了,落到他面前,宋沛白哼笑一声,大刀复扬,自半空狠狠劈下,瞥见他怀中白狐时一顿,猛然收力,倒撤好几步才堪堪立住。
“狐狸放下,受死别带它。”
“我又不傻,放了就被师兄砍死了。”宋映瑄转身,悠然朝不远处竹屋走去,宋沛白咬咬牙,收起刀跟过去。
“你个外人,别弄得跟自己家似的。”
“师兄何出此言,我从前过来,你总说别客气,就跟自己家一样,这才过了多久,怎么就不是我家了?”
踏进竹屋,橘白两只胖滚滚猫团跑来,宋沛白收起满身煞气,捞起橘绒大猫,又任白团子扒着腿向上攀到头顶,朝光溜脑袋上一趴。
白团胖却不大,比他的大脑袋小了一半,宋映瑄的角度看去,就是一个凶神恶煞的光头戴了顶长尾巴的白绒小毡帽,噗一下笑出声。
他准备在一旁坐下,还未落座,竹椅突然自行移开,察觉时已然来不及了,眼看要摔,白狐适时化形将他扶住。
宋映瑄站稳,拍着胸口惊魂未定,诧异地望向宋沛白:“师兄竟已凶残至此?”
又跳过来两只灰兔,宋沛白抱着橘猫,将刚移过来的竹椅扔给它们玩,专心低头捏胖爪子,头也不抬道:“站着,有事说,没事滚。”
宋映瑄撇撇嘴,纱笠下小声嘀咕了一句,“死秃子。”
宋沛白没听清,“什么?”
宋映瑄:“没什么,夸师兄的猫可爱。”
宋沛白没说话,头顶白猫倒朝他喵了两声,宋映瑄示意它噤声,又朝宋沛白道:“求师兄件事。”
“帮不了。”
“我还没……”
“事说完了,滚吧。”
“师兄!”宋映瑄音量提高,正欲向前,被宋沛白一眼瞪了回去。
他立在原地,推了把少年,示意他向前,“师兄恨我怨我都行,月白灵狐却实在无辜,此刻全族被困在雪域,魔兵环伺,就跑出来这一只,再不救真要灭族了。”
白狐走近,宋沛白看他,“灵狐?”
少年点点头,耳朵冒出来,宋沛白朝他打量了两眼,眉头一皱,粗声粗气道:“变回去。”
他面相凶狠,吓得少年一颤,耳朵都在抖,立时变回小白狐。宋沛白拎起他,放到一旁跟灰兔玩,朝宋映瑄道:“求人露脸,帽子摘了。”
宋映瑄:“不能摘。”
“那滚……”
“我秃了,师兄。”
“?”
宋映瑄颓然低头,语气染上一丝哀凉,“不久前,一觉醒来头发便光了,从前总笑师兄秃,想来是我的报应……师弟此刻实在见不得人,师兄勿怪。”
“……”
宋沛白存疑,“当真?”
“这还有假?”宋映瑄骤然抬眼看向他,语速渐快,“别的不说,又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谁会拿这种事骗人?要不是实在过不了心里那关,我这便摘斗笠下来给师兄看看,我这新落发的脑袋,不知道比师兄的亮堂多少倍!况且……”
“停停停,行了,你……”宋沛白看他如今讲话都快疯癫,摇头长叹一声,同是秃头人,他刚秃那会不知比他疯了多少倍,从前宋映瑄每次笑他,他都极端恶毒地想,最好有一天宋映瑄也变成秃子,到时候他一定狠狠嘲上一百年。
现在他真秃了,还可能有一半是因为自己的诅咒,不由心生歉疚,但师尊的事至今没弄清楚,宋映瑄一天不吱声,在他眼里便一天是欺师灭祖的玩意,如何也不会因为秃头就可怜他。
思及此,宋沛白看他:“灵狐可以救,但不是因为你,是为师尊曾经所说神命,不可轻易让此族灭亡。”
宋映瑄感激点头。
说得好听,他哪在乎什么神命,凤凰都想抱回山上养,厚着脸皮说让人家别化神了,他山上万木葱茏、风朗水清,最适合鸟类居住,结果可想而知,被尾羽烈火燎光了头发,自此一秃就是几百年。
他想养灵狐不是一天两天了,宋映瑄就是瞅准这一点才敢带白狐过来,毕竟到时还得全安置在他山头。
至于秃头……宋映瑄闭眼,没办法,季如骁那个家伙用魔息斩了他两绺头发,他试了一晚,如何也生不出来,此刻模样十分怪异。
他宁可让宋沛白觉得大家都是秃子,也不愿意让他看到真容,今后几百年徒留笑柄。
他正要上前讲述雪域情况,宋沛白将猫一放,看他,说:“不急,今日还有几山灵兽没喂,你来了我就歇歇,去吧,喂完回来再说。”
“……”
“师兄,”宋映瑄极不情愿,心存渺茫希望道,“你这么大山头,不会还是自己一人住吧?”
宋沛白瞥他,“有问题?”
想到某些山上的怪东西,宋映瑄痛苦闭眼,再想到受难灵狐,又缓缓握拳,隐忍道:“没问题,这就去。”
出门前实在忍不住,又嘀咕了一声:“死秃子。”
宋沛白仍然没听清,却已经懂得了意思,拍拍头顶白团,说:“是挺可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