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走投无路时,路是会自己出现的。
这句话在大多数文化里,都是给那些处在人生迷茫期,遇困境而产生焦虑之人的安慰鸡汤。而对金·富力士来说,却是每次冒险旅途中的规律。
也可以说是,世界回馈给冒险者的奇遇。
总之,当他寻思要不要继续依靠着念弹来操控那个石碑浮岛进行降落时,他的耳朵已经捕捉到了一丝异常。就在刚刚,一声类似兽类的嘶鸣声从他脚下深处传来,金察觉到空气产生了某种共鸣似的震颤。
气流的波动。
并不能通过气流和声音的传播速度来判断源头的距离,条件并不齐全,然而当一个人一旦开始察觉异常,那么就会变得更加敏锐。
黑暗中,金的感官在本能的驱使下被无限放大——那也许是个魔兽,而从其产生的动静来看,体型并不小。
会比萨乌达德洋的巨鲸,或者白海龙栖岛上的恐龙更巨大吗?
想到在卡金国执行任务做生物调研的凯特,金的嘴巴就忍不住咧出一个笑容。算算时间,自己徒弟此刻可能正带着小杰在荒野中乱跑,而他可以悠哉地在地底下发现嘎嘎新的物种,而不用去面对一些尴尬至极的亲子相认场面……
嗯……当时在卡片上做手脚的决定真是太聪明啦!金忍不住洋洋得意。
得意的金想,自己一定要对得起这份奇遇,一定要亲眼去见一见这栖息在地底的魔兽。于是,他立刻放弃操控浮岛,直接向着声音的方向一跃而下——
改良的披风再次被展开,对比无限广阔的地下世界,滑翔在空中的渺小人类就像是一只小小的鼹鼠。金甚至干脆闭上了眼睛,把「念气」全部用来强化感官,去捕捉来自异兽身上的生命能量气息。
他无疑是很擅于此道的老辣猎人,所以追踪一个好不掩盖自身生命能量的生物不算一件难事。他很快就锁定了目标,调整方向,加快了下坠速度。
拥有重量的物体在坠落时的速度本身就是越来越快,金原本是打算像降落浮岛一般如法炮制,落在巨兽栖息地附近的掩体上,然而对方似乎比自己想的还要巨大——
不知是那个巨兽做了些什么,整个气流瞬时变化,原本平缓的空气吹起了向上的飓风,像科技馆里演示用的离心机一般,一下把下坠的男人在空中吹出一个跟头。
也因此,男人下坠的势头得到减缓,金很快调整好姿势,保持在一个相对稳定的位置上下浮动,从鼹鼠变成漂浮在海中的水母。
不用担心自己摔成肉泥,但这反而让他更紧张起来,因为这意味着,他距离那个生物并不远了。
就是在这时,一股浓重的危险气息如同缠绕的丝线一般向他袭来,仿佛恶意的念压,金用「缠」包裹住全身。伸出舌尖舔了下嘴角,似乎很久没有面对能让他如此如临大敌般的冲击了。于是,他又分出了一点「气」到眼睛,实在是忍不住想要去看一看眼前的生物了。
于是,由「念」构成的世界呈现在他的眼前。
如同巨蛇一般的生物盘绕在巨大的三角形石柱上,那股让金保持浮空的强劲气流,大概就是从它的周身发出的。然而这并非任何当今世界所登记在案的动物或者魔兽,更像是……一种混合了许多生物特征的新物种。
它长着鳄一般的头颅,鹿的锐角,狮子的鬃毛,长长的身体上,几对利爪如鹰爪般尖利,脊背上似有恐龙的棘刺……
但……似乎也并不陌生。
在这片湖中大陆某个古老的文明中,确有记载过这种生物,而直到今日,人们都只把它当做传说的图腾造物,从未得见其真容。
蛟龙。
使用「凝」并不能代替光所看到详细的模样,金所看到的,其实是对方身上的「气」的流动。每个生命体的「气」都不一样,而眼前这条蛟龙身上,「气」的流动被阻断了。
它似乎被某种东西缠绕束缚,身上的气息断裂成几段!
“你看起来很痛苦啊。”金自言自语道,“要怎么才能把你解放出来?”
男人顺着上升气流飘浮在龙的上方,黑暗之中,他看到蛟龙的龙角上浮动着黯淡的青白光芒。想必若没有那些奇怪的束缚,蛟龙身上必定会绽放出绚丽的流光。
正在这时,大地似乎传来某种震动,而后,在另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出现了一个小到几乎看不清的暖色光点。那光点太远也太小了,小到若不是周围太暗了,金几乎要忽略,然而蛟龙却似乎感应到什么一般,发出了一声长啸。
——龙吟穿越时空,传达至远方勇者的耳畔。
而它近在咫尺的唯一听众,则是敏锐地捕捉到了机会!
就在刚刚那个光点出现前的片刻,缠绕在这条蛟龙身上的束缚似乎消散许多!那些密不透风的、仿若瘴气一般的东西终于露出了弱点,四颗猩红的眼球暴露在了蛟龙身上四处「气」最薄弱的断点上。
金于是不再犹豫,他伸出右手,食指和拇指张开,摆出如同枪机的姿势,依次瞄准那四颗眼球。
砰!砰!砰!砰!
四发念弹精准地击中目标!
“还差一点!”
金深吸一口气,借着上升气流调整好姿势,又是四发念弹!
砰!砰!砰!砰!
被击中的四颗眼球像是愕然,又似充满仇恨,翻动片刻,终是带着那些束缚着蛟龙的瘴气碎裂弥散。
“不错。”金满意地笑道,“很好。”
选择了另一条岔路的林克和库洛洛,自然没有与传说中的神兽相遇,所以他们并不知道那条白龙与他们两次在壁画里看到的竟一模一样。
此刻,他们所面对的是更为直白的危机。
——盖侬多夫。
或者说,灾厄盖侬。
林克在在梦里遇到过很多很多次盖侬多夫,然而除了友客鑫的匆匆相遇,就未再次遇到过眼前这般的少年体态。
还有……瘴气组成的幻影。
虽然之前已经确定了盖侬多夫就是灾厄盖侬,但眼下与记忆中少年重叠的人影,才终于让林克把盖侬多夫,和毁灭海拉鲁王城、迫使海拉鲁子民流离失所的罪魁祸首联系到一起。
而眼前这个人影,虽正拿着一柄瘴气化成的长刃向他一步步走来,却似乎并没有攻击的意思。
为什么?
握住了驱魔之剑的勇者抿起嘴唇。他的脑海中闪过格鲁德小镇的集市,在其中奔跑的人影。
「你这个外乡人真奇怪,你穿成这样是怎么混进格鲁德的?」
「算了,这个不重要。我叫盖侬多夫,你呢?」
“盖侬多夫?”勇者握紧手中发出蓝色光芒的大师之剑,皱着眉头开口问道。
库洛洛显然有些惊讶:“你们认识?”
林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句话。
而在他喊出对方名字的瞬间,那个少年形状的红色人影动作明显顿了一顿,好像困惑于自己为何身在此处一样停在了原地。
“林……克。”那个红影的声音明显比他认识的少年盖侬多夫更加沙哑。当他说话的时候,低沉又痛苦的声音回荡在整个石窟中,与无数的回声汇合,像是一场属于魔鬼的合唱。“杀死……”
杀死?
杀死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