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现实就不那么轻松了,他每天都在与各种各样的人见面,有的人一见面就抽他血,有的人随意看了他两眼就开始大放厥词对他所代表的研究摇头叹气,有的人看他的眼神黏腻恶心但最终还是没有对他做什么,还有人试图直接带他走,似乎是要“处理”了,但最后被阻止了——原因还是他的成本太高,哪怕养着也比直接销毁好。
身体年龄六岁的泰克茫然的经历这一切,并不知道它们所代表的意思,但是他至少知道了自己没那么容易被放弃,毕竟他很贵,字面意义上的贵。
在记忆中被安稳抚养长大的小孩儿,实际上活的很艰难,一着不慎都会毫无抵抗能力的被迫失去生命,但是他的记忆是那么的平和,以至于他对自己的境遇近乎无知无觉。他在记忆中被父母保护的很好,从内心建立起来的安全感和秩序性让他并不知道自己生活在什么样的火坑里。
娜塔莎罗曼诺夫潜伏进这个九头蛇基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泰克。
如此的无辜,如此的脆弱,如此的茫然,是被不知道什么人铺了一层温暖底色的纸张。
5
泰克是基因工程的产物,他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但是他知道自己应该有一对父母,就像记忆中那样。他下意识的知道那个爸爸妈妈是他的爸爸妈妈,但不是现在的他的爸爸妈妈。
这太复杂了,他还不知道前世今生的概念,但他已经若有所觉。
他会好奇自己的父母是谁,他渴望像记忆中的那两个顶天立地为他撑起一片天的父母一样的人出现在现实中,他渴望有一个能够让他去爱的人。他并不缺少爱,或者说他的爱已经满溢出来了,因为他的前世过于幸福,哪怕只是记忆,但如身临其境的记忆已经足够填满他的内心,让他想要用同样的爱去填满别人的心。
娜塔莎的出现的时机恰到好处。
6
巴隆,那位被贬的研究员基本上已经接手了对泰克一切实验,其实也没什么项目了,基本上能做的都做了,现在泰克的定位是很贵的实验室助理。巴隆接手泰克所在的项目组的同时也接手了对泰克的教育,他在遇见泰克的第二天就给他带去了两本书,那是他小时候最喜欢看的科学丛书。
没人知道他的内心起了什么变化,泰克也不在乎,他只关心巴隆又给他带了什么书,以及自己什么时候能够成长为合格的小助手。
“想当我的助手?至少得我说什么你能反应过来我的实验思路吧,什么时候你能把这些,”巴隆用手指着实验室里的这些仪器,“都认识了,知道原理并且会使用,到时候我可以在我的身边给你留个位置。”
泰克随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一圈,然后他盯着他的眼睛:“一言为定?”
巴隆本来只是随便说说哄小孩儿的,但是他突然起了兴致,于是他回望着孩子的眼睛:“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的后果就是两个月巴隆收获了一只助手,但是他还没有想好怎么和小孩儿解释他现在做的事都是别的项目组没空做的边边角角的事,他就相当于捡垃圾的,捡别人不要的实验课题做。巴顿感到很尴尬,但泰克觉的没什么,他用自己乱七八糟的经验下结论:“工作嘛,又不能自己挑。”记忆中住他家隔壁的小姑天天对要工作这件事骂骂咧咧然后月薪大几万,顶着各种压力用劳动还钱。
“**啊,知道什么叫钱难挣屎难吃吗?”他的小姑一脸深沉的问他,然后就被他爸给制裁了,让她不要说不三不四不着边际的话,小姑还很不服气:“我在教她人生至理。”
他听不清他们对他的称呼,但是那温柔的语调和熟悉的音节每一次响起都让他平静从容。
于是他说:“没关系,我只是想在你工作的时候留在这儿。”一个人的时候他只能坐在狭小的、如同牢房的、实验体单人室。虽然他习惯了独自一人,但能够在喜欢的人们身边待着,哪怕只是看着别人交流也是好的。
随着实验的进展,负责变种人基因编辑的那个项目组有了关于对未成年变种人基因短暂标记方向的突破,但是这种标记编辑法非常不稳定,很容易就被年轻的小变种人们在生长发育中代谢掉。于是他们把目光投向了本身就是基因编辑产物的泰克身上。
泰克的基因组成对他们来说非常清晰明确,因此一些珍贵的基因片段和基因供体不适合直接投入实验的,可以先在泰克身上进行充分论证后再进一步规划实验流程。
这就是他后来常自嘲的“实验对照组”的由来。尤其是多出来的一些基因有时会赋予他一些神奇的能力,为了判断这些能力被嫁接后的价值,他“对照组”的控制作用就体现了出来,要知道,无论如何他的基因就决定了他还是个普通人,这一点无可置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