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挨得极近,呼吸可闻,见他没有答话,而她身后是桌凳,退无可退,这距离实在太过暧昧,她想,左右今晚是躲不过去了,早死早托生吧。
“陛下,夜深了,早点就寝吧,明日一早还要去向太后请安。”虞妆暖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
亓官霂焱垂眸望她,看到她挺俏的鼻尖下娇艳饱满的樱唇,一时忍不住的又想逗她一逗,“合卺酒还没喝呢,皇后这么着急跟朕洞房啊?”
他这一句调笑果然让虞妆暖又羞红了脸,心里直骂自己愚蠢,嬷嬷临走前还专门嘱咐她记得喝合卺酒,却被她自己忘个一干二净。况且新婚夜她本就紧张,奈何皇帝三番两次以捉弄她为趣。
哼,这新君委实不是什么好人,她在心里默默给他记上一笔。
合卺酒入口,虞妆暖紧皱着眉头才将那辣嗓子的液体咽下。没办法,她天生不善饮酒,一杯晕两杯倒,为此衡阳笑话了她无数次。
刚把玉卮放下,她忽然被人拦腰抱起,仓惶间她下意识搂住那人脖颈,生怕自己摔下去。衣袂翻飞时掀灭了殿里烛火,她心砰砰地跳,只听那人在她耳边低声一句,“现在可以入洞房了……”
帝后大婚,辍朝三日。
虞妆暖第二天醒得晚,醒来一看枕边只剩下她一人了,问梳月,说是陛下方才去了紫宸殿处理政务。
她坐在铜镜前,由着梳月给自己挽个凌云髻,“现下什么时辰了?”
“卯正一刻。”
卯正一刻?她心中一惊,今日是要同陛下去向太后请安的,大婚后的第一次请安,该早些才好,她竟还起迟了。
她连忙起身,连头上少插根簪子也不顾了,“梳月,你怎么也不叫醒我!”走到衣桁前,她自顾开始穿衣。
她本就在宫外散漫惯了,在庆云寺过的也不是锦衣玉食的生活,所以自己动手并不觉得有何不妥。
“是朕不让他们叫醒你的。”亓官霂焱走了进来。
他一身玄青织锦圆领袍,头未戴冠,腰系暗红嵌翡翠蹀躞带,挂的是白玉镶珠龙纹佩,脚上是暗纹苏绣靴,远远看去整个人器宇轩昂。
虞妆暖昨晚状况百出,都没来得及细看他模样,如今细看,才发现亓官霂焱生的还是极好的,他仅是站在那里,说书先生口中描述的轩然霞举、丰神如玉,就都有了具象。
也不知他来时途径何处,肩上落了几朵红梅,阳光照耀他半副身躯,这场景看起来倒有些闲适家常。
虞妆暖愣了一瞬,又回神跟自己衣服较上劲,她手忙脚乱,不知怎么就在脖子上系了个死结,视线受阻,她又解不开,一时急得要命。这宫里的衣裳就是麻烦,样式繁复的很。
“朕还是在宫里第一次见到主子自己穿衣裳的。”
亓官霂焱皱着眉头看她,语气似有苛责之意。
酒儿、梳月忙要上前帮忙,却没他动作快。他大步走过来,伸手便开始为虞妆暖解死结。
这本是伺候人的活,亓官霂焱从未干过,也素来没这耐心,但此刻他垂首在她颈侧,表情极其严肃认真的与那死结较上了劲,虞妆暖努力偏着头,仍能感受他呼出的炽热气息喷在她脖颈,记忆瞬间就回到昨晚熄灯后。
……
亓官霂焱昨晚待她足够温柔,她仍记得他浅吻自己,小心翼翼,告诉她不要紧张。她也想不紧张,可头顶上方强烈的雄性气息却让她手足无措,不知该看哪里。
最后时分她痛极,整个人头脑发晕,只觉得自己不是自己了。
然后她便流了泪,亓官霂焱不知是否也不舒服,竟放她一马,痛感瞬间缓解不少,她捏紧被角,试图放缓呼吸。月光绰约,一垂眸她瞥见他被衾某处的凸起,顿时羞臊难当,转过身去背对他了。
寒冬腊月的天,她带着一身的汗,不知此后多久便睡去了。
亓官霂焱却是与她感受大不相同的。
念着她初次,他试着柔情至极,哪知她还是黛眉蹙起,眉头微红,呜咽着不敢叫出声,偶尔一声嘤咛,像被欺负的小兽,望着她眼眶打转的泪,他终究心生怜惜,便罢了。
却见她侧过身去,倒像是恼了自己。难得他愿意耐着性子,还叫人如此嫌弃,亓官霂焱破天荒的心里委屈起来。
扭头看她背对着他,香肩外露,琵琶骨耸立,脆弱的像只蝴蝶,心弦拨动,只得再委屈也忍了……就当是他上辈子欠她的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