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妆暖眼都不眨一下,在众人的惊恐中浑不在意地一个侧身,正好避过迎面而来的物什,煞那间素手一挥,那毽子已然被她握在手里了。
“娘娘恕罪,奴婢有眼无珠,冲撞了娘娘,奴婢不是故意的。”刘有全连连磕头认错。刚才那一脚正是他踢的。
虞妆暖将毽子扔还给酒儿,对宫里这动辄下跪磕头的规矩有些反感,“行了,本宫这不是没事么,用不着大惊小怪的。”
“皇后真是宅心仁厚,奴婢差点伤了主子,竟然一点责罚没有。”一个低沉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虞妆暖抬头看,亓官霂焱站在那里,不辨喜怒的丹凤眼正望着她。众人连忙行礼。
亓官霂焱衣角带风的走过,来到虞妆暖面前,与她比肩而立,冲跪着的众人挥了挥手。
见刘有全也跟着要起来,亓官霂焱一脚踹上他心窝,踹的他立时就四脚朝天,缓过来后又连忙跪下。
“朕看你是陈安的徒弟,又在乾坤宫当过差,才让你来未央宫伺候,你倒好,竟险些伤了皇后,朕削了你脑袋都不为过!”
亓官霂焱发起火来,那丰神俊朗的脸变得冷酷阴沉,让人不敢靠近。
刘有全更是吓得瑟瑟发抖,直呼陛下饶命。
院里一堆人看触怒了龙颜,气都不敢喘,更别提替他求情了。刘有全的师父陈安站在亓官霂焱身后无声叹气,却也插不上嘴,只能怜悯地看着他。刚才要不是皇后自己反应快,只怕现在已经破相了。
亓官霂焱一阵沉吟,思量着该给他什么刑罚。
“就罚他一月俸禄吧,陛下。”虞妆暖见缝插针。
看亓官霂焱的态度,一顿板子是免不了了,此时自己说扣他俸禄,也算弃财保命,少一个月俸禄总比受皮肉之苦好。
亓官霂焱转头,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似乎看透了她心中所想,只是那表情并不温润。
虞妆暖佯装淡定,对他摆出人畜无害的笑,实则心里打鼓。她这是头一回见亓官霂焱真动了怒,天子一怒,流血千里,虞妆暖现在算是知道什么叫伴君如伴虎了。
良久,久到她以为他不会答应的时候,只见亓官霂焱转身走向内室,留下一句“就依皇后所言吧”。
虞妆暖跟进去,一干人等留在殿外面面相觑,等反应过来,忙奉茶的奉茶,添炭火的添炭火。
外头忙成一团,他一撩衣袍,大喇喇地坐在榻上,“这么晚了,朕原本以为皇后已经睡了。”
虞妆暖绞着手帕,没了刚才踢毽子的神气,觑着他小心措辞,“陛下未来,臣妾不敢擅自就寝。”
“你今日不是还说让朕多去晓坤殿么,怎么又盼着朕来了?”
虞妆暖想,她是因为守着祖宗规矩,毕竟帝后大婚三日里要同寝,她又不知皇帝今夜到底还来不来,只好守着,可这话又不能对皇帝说,否则好像在说他自作多情了。
她许久未答话,亓官霂焱也不在意。忽然看见手边的榻几上放着一本打开的书卷,随手拾起,问道:“你在看书?”
接着便翻过来,一看是《山海经》,不觉失笑。
“怎么,皇后很喜欢看这些荒诞奇谈么?”
虞妆暖拘谨地站在他身侧,只道是闲来无事打发时间的。
亓官霂焱放下书,直直盯着她看,那目光犀利的似要将她洞穿,盯得她更是局促起来。
他今日离开长乐宫后,听闻了她巧舌如簧对战珍妃的事,加上上次他暗地里看到的,两次与珍妃较量,她都不落下风,这样一个有脾气的主,却唯独对他拘谨,如今还傻愣愣地站着,连坐下也不敢。亓官霂焱越是看她在自己面前装老实,心里就越是窝火。
他置了气,想要戳穿她的假面,猛地一拽,让她坐在了自己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