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皖这几日来未央宫探病全被挡了回去,她觉得皇后是对她还不信任,此时主动出头。
“沈小媛是伺候陛下才来晚的,咱们谁敢说什么,只是皇后娘娘受了那么重的伤,都没好利索,因着祖宗规矩,也是早早就在这等着给新人聆训了,沈小媛一句没有经验,就能忘了祖宗规矩?这倒要好好问问毓秀宫的教导姑姑,当初是怎么教的新人,竟然如此失职。”
沈羽柠毕竟是个毛丫头,在苏皖这种老江湖面前瞬间语塞,气势都矮了一截。等过了这茬才反应过来,她不过是个贵人,自己还高她一阶,怎么就被她抢了白,暗气自己愚钝。
“得亏仪鸾宫那位不在。”
静妃裘盈盈忽然出声,吸引了众人目光。只是她这句话后便从容地端起茶饮茶,好似一切都与她无关,她只是个看客。
座中不免有人唏嘘,是了,珍妃还被关在仪鸾宫不能出来呢,不然今天可有她沈羽柠好受的,毕竟珍妃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太后的侄女,想必她也不会放在眼里。
虞妆暖始终一言不发,她打算借今日探探诸新人的虚实。
以静妃为首的左手边坐着刘嫔,刘嫔旁边坐着位端庄娴静的女子,整个过程目不斜视,稍一皱眉,便立刻抚平自己的情绪,如此克制自己,又礼仪周全,不愧是大家闺秀,这便是礼部尚书之女莫娴了,犹记得当日在毓秀宫,她反驳沈羽柠的话,进退得宜,此次她与沈羽柠同为小媛,却毫无骄纵之意,两人高下立见。
莫娴旁边是苏皖,苏皖旁边是两个秀丽可人的女孩子,此时两人挤眉弄眼,不知在说些什么,虞妆暖记得当日在毓秀宫,就是她俩其中一人受到沈羽柠刁难,另一人挺身守护,可谓姐妹情深,此时也是少女心性。
她俩旁边坐着一个安静的有些怯懦的女子,此刻头也不敢抬,大概是被吓到了,虞妆暖对她倒是没什么印象,只记得姓姚,被封了采女位份。
另一边以洛婕妤为首,旁边空着沈羽柠的位置,再之后也是个神情倨傲的女子,时不时偷偷对着沈羽柠的方向撇撇嘴,似乎很是不屑,按座次这应该是才人穆衍凉了。看来刚入宫的人,心气都很高呢……
虞妆暖还想再看,忽听梳月轻唤自己,她连忙回神,才发现众人都安静了,正等着她发话。
虽然她也很想治治沈羽柠那目中无人的毛病,不过眼下还真不是时候,她清清嗓子,说了几句不痛不痒的话后让沈羽柠入座。
接下来便是一番陈词滥调的说教,大抵是告诫新人要安分守己,不可争风吃醋,恪守妇德,争取早日为皇家开枝散叶云云,同样的话帝后大婚时太后也对她说过,她只是依葫芦画瓢罢了。
之后将众人遣散,独留下静妃,苏皖似乎有话要说,见状只能离去。
虞妆暖记着自己昏迷时静妃替未央宫上下求情的事,今日是特地要感谢她。
“当日本宫昏迷,未央宫上下多亏了静妃你才能免于责罚,本宫思前想后,实在不知该如何向你道谢,正巧前几日收拾库房,看见一对青花描纹玉镯,此镯看似普通,带着却冬暖夏凉,久了还有疏通经络的功效,你若不嫌弃就收下罢,权当本宫聊表谢意。”
静妃冷淡又不失礼节地推拒,“皇后娘娘言重了,臣妾当时也是看陛下在气头上,说话难免偏激了些,才加以规劝,算不得什么大事,怎好接受娘娘如此馈赠。”
女人间的直觉很奇妙,都知道静妃是个清冷的人,虞妆暖也是这么以为的,但她几次与静妃单独接触时的示好,都被静妃不动声色地婉拒了,直觉告诉她静妃在刻意疏远自己。
虞妆暖也不是没有心气的,明明自己才是皇后,却几次被底下嫔妃拂了面子,传出去未免显得她这个皇后太软弱,于是她半开玩笑道:“也许对静妃你算不得大事,对本宫来说可就是大事了,静妃不收,本宫可要以为你嫌弃这礼寒酸了。”
这话一说,静妃不得不收下了礼。
恰逢用药的时辰到了,酒儿端着药碗进来。虞妆暖闻着那苦药渣子味直皱眉,深吸口气,接过来一饮而尽。
静妃见状不免关怀几句。
虞妆暖用茶水漱口,又含了个蜜果,等那股直冲天灵盖的苦味消散了,才有空回她。“太医说还要再过些时候才能彻底痊愈,目前久坐倒是没问题,只是不能大幅动作,怕牵扯伤口。”
静妃点头,“如此皇后娘娘还是在床上将养个把月比较妥当。”
“想必你也听说,陛下把追查真凶的事交给了本宫,此事宜早不宜迟,本宫实在是躺不住。”
静妃礼仪一向周到,让人挑不出错处,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她便主动问案件有何进展,可有自己能效劳的地方。
陛下让皇后查案的事早就传遍六宫,此事本就透着吊诡,偏生见证了全部过程的沈羽柠还四处传播,生怕众人不知道是皇后惹怒了陛下所致,是以后宫很多人都等着这次看未央宫如何收场,静妃倒是第一个主动提出帮忙的。
虞妆暖晓得她是客套话,也不可能真的让她插手,只言笑晏晏谢过她的好意,算是婉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