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献:“我们二人也是许久未曾相聚,不如移步至某房中,某有要事相商。”
56 郑元琭房 日 内
齐安双手举着一幅画卷,全神贯注地审视着画卷的每一个细节。
范氏端着一盘水果进来。
郑元琭:“二姨来了。”
范氏:“明儿,给你准备了些时令鲜果,多吃点对身体有好处。你这是在欣赏什么佳作呢?”
郑元琭:“费了好大劲,才仅仅得到这么一幅李幽先生的临摹画,可惜啊,先生的亲笔就在我面前,我却与它失之交臂。”
齐安闻言,从画卷后探出半个头来:“您都念叨整整一日了,若真是不舍得,去王夫人那把画求回来不就行了。”
郑元琭连连摇头叹气。
齐安手臂因长时间托举而微微颤抖,显得颇为吃力。
范氏瞧见,笑道:“明儿,你也心疼心疼齐安,再这么举下去,手该废了。”
齐安:“我不累!六郎!我可以!”
郑元琭这才回过神来:“快放下吧,将画好生收起来。”
齐安立刻放松手,画都差点掉到地上。
郑元琭:“算了,紫荆你去收,看你这手都抖成什么样了,回头再给我把画弄坏了。”
齐安疲惫地找出一把凳子坐下:“六郎英明。”
房外,一个侍女低着头鬼鬼祟祟的走过来,跟门外的家仆说了几句话。
家仆匆匆入内通报:“六郎,卢家派人来找您。”
郑元琭:“什么事?”
家仆:“说是有贺礼相送。”
郑元琭有些疑惑,谨慎地坐下:“请他进来吧。”
范氏:“六郎忙正事,二姨就先回去了,果子记得吃啊,放久了容易坏。”
郑元琭:“好,您慢走。”
侍女低着头走进屋,迎面撞上正要出去的范氏,范氏有些疑惑地多看了两眼。
侍女进来后,礼貌地行了礼:“见过郑六郎。”
她稍稍抬起头望向郑元琭,露出脸庞,原来是卢韫真。
卢韫真:“六郎,是我呀!”
郑元琭认出是卢韫真,一惊。
郑元琭:“你是,卢二娘?你怎么扮成这样过来了?”
坐在凳子上休息的齐安得知进来的是卢二娘,吓了一跳,赶紧跑去把门关上,又拉着收拾好画的紫荆站远了些。
卢韫真:“阿爷阿娘去探望宋国夫人了,元珹带我在府里乱逛,我实在太无聊,就想办法来找六郎啦。”
郑元琭:“你若有事,大可遣人送信于我,何须如此装扮,万一被人撞见,岂不是平添许多是非?”
卢韫真:“不会被发现的,我就是来送贺礼的侍女。”
郑元琭看见躲在角落里嘀嘀咕咕的齐安和紫荆,眼神示意他们过来。
郑元琭:“你们躲在那里干什么?身怕别人不知道进来的侍女有问题么?”
齐安扭扭捏捏地磨蹭过来:“这不是怕卢二娘有什么要紧事跟您说嘛,咱们不得避下嫌。”
郑元琭没有理会他们,又转而问卢韫真:“卢二娘此番前来,究竟有何要事?”
卢韫真:“都说了我来送贺礼的呀。”
郑元琭:“什么贺礼非要此时送?”
卢韫真见郑元琭严肃无情的样子,心中不禁泛起一阵酸楚:“我们的婚事不成,你一点也不伤心吗?”
郑元琭:“婚姻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们本没有权利选择。”
卢韫真:“我知道,但是,你难道就没有一点点的觉得可惜吗?一点点就好!”
郑元琭:“若是能娶你,我自然是欢喜,若是不能,也只能任命。”
卢韫真:“我知道,我任命。(伤心地低下头)宋国公府从里到外都是红绸子,满城百姓都在为你们祝福,所以,我也想来祝福你。”
她从衣袖里掏出一个红匣子放在郑元琭手上。
卢韫真:“郑家从来也不缺什么,我实在是想不到能准备什么礼物送给你们新婚夫妇。别的我也不会,就只好送药了。这里面,无论是普通的还是严重的病症,什么类型的药都有,我根据卢家的祖传配方亲自调配的,比外面的好。”
郑元琭打开匣子看了看,有些惊讶:“娶秦氏是临时决定的,这么多药,你如何在短短时间研制出来。”
卢韫真哽咽起来:“我几年前就开始研制了。我不像阿兄,祖方摆在那还有阿爷教,我用的祖方都是偷来的,又没有人指导,错好多次才能制出来。本来是打算我们成亲那日送给你的,现在就当是送给你未来娘子的新婚礼物吧。”
卢韫真忍住悲痛,挤出一笑。
郑元琭:“你费心了,我替她谢过你。”
卢韫真:“嗯,那我走了。”
卢韫真缓缓转身,每走一步都不禁回头望向郑元琭。
郑元琭:“紫荆,送一送卢二娘。”
57宋国公府 日 外
卢韫真身着侍女服饰,偷偷离开郑元琭的住处。
正在她环顾四周时,突然看见不远处一个卢家的家仆躲在假山后。
卢韫真心头一凛,站在原地不敢动。
直到家仆离开,她才飞快的跑走。
58宋国公府大门 日 外
卢家的马车已经等候在门口。
王氏、薛氏等人亲自将卢公、卢韫真与新平县主送至门外。
那位曾在假山后窥视的家仆此刻紧随卢公左右,眼神中似乎藏着几分深意。
这让让卢韫真心头一紧,不由自主地避开了他的目光。
新平县主:“今日多谢贵府的招待,给贵府添麻烦了。”
王氏:“哪里麻烦了,还要多谢卢公为家母诊治呢。”
卢公:“咱们这段时间都留在长安,宋国夫人若有什么情况,务必及时告知,某定当尽力。”
王氏:“有劳卢公费心了。”
新平县主:“那我们就不再多打扰了,先行告辞。下次有机会再来拜访。”
王氏与薛氏等人纷纷颔首,温声细语地送别:“慢走,路上小心。”
新平县主踏上马车,卢韫真也欲跟随其上,却被卢公叫住了。
卢公:“阿彧,过来。”
卢韫真脸色瞬间僵住。她犹豫片刻,最终还是硬着头皮,跟在卢公身后,登上了另一辆马车。
59马车上 日 内
马车内,气氛凝重而压抑。
卢韫真双手紧握,指尖泛白,目光不时偷偷瞥向身旁的卢公,眼中满是紧张与不安。
卢公的声音冷冽如冰:“你就没什么想说的?”
卢韫真:“我......对不起阿爷,我就是太想见六郎了。”
卢公:“你知不知道,人家马上要和别人成亲了!你居然还这么不知羞耻的往上凑!传出去你看谁还敢娶你!”
卢韫真眼眶泛红,委屈地辩解:“那您就小点声嘛,外面的人都听到了......”
卢公:“你!(强忍怒火)马上就找个人家把你嫁了!”
卢韫真惊恐地抬起头:“不要啊阿爷!我不想嫁!我说过的,这辈子除了六郎我谁也不嫁!”
卢公:“那你是打算在家孤独终老还是去给郑六郎做小妾?”
卢韫真:“要是能嫁给六郎,做小妾我也愿意。”
卢公:“你!怎么就是长不大呢?现在这种情况,人家的妾室你都做不了!”
卢韫真泪眼婆娑:“阿爷不许我学医,不许我嫁给自己喜欢的人,说是为了我好,可是这不是我真正想要的!若是不能嫁给六郎,我就终身不嫁!将来在城中开一家医馆,自己养活自己,绝对不连累阿爷阿娘!”
卢公:“怎么还是这么不懂事!婚姻是自己可以控制的吗?你也不想想,为何太上皇要颁布禁婚令,当初你和郑家定亲,是因为宋国公知道你和郑六郎两情相悦吗?如今郑家远赴苏州求娶一个商人之女,真的只是对外说的娶贤吗?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利益!你不仅是范阳卢氏的后代,还有皇室血统,多少双眼睛在盯着我们看。你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不能随心而为!”
卢韫真被卢公的一番话说懵了,瞪着大大的眼睛看着他。
片刻的沉默后,她猛地回过神来,情绪激动地喊道:“我不认命!”
说完,卢韫真背过身去,泪水如决堤般汹涌而出,任凭怎么擦拭也止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