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段婆婆抢在丹蔻前,为秦定儿斟满了一杯茶奉上:“秦娘子,旅途劳顿,定是口渴了,请慢用。”
秦定儿:“多谢。”
秦定儿接过,轻轻抿了一口。
段婆婆递了茶后,便退后了几步,清了清嗓:“娘子也知道,如今国丧期间,规矩甚严,按照惯例,三十六日内不可嫁娶。因此,您需先在府中暂住,待期满之后,再择吉日完婚。”
丹蔻闻言,不自觉地抬头望向段婆婆,眼中满是惊讶与不解。
旁边的顾妈妈看见,立刻投去一个眼神,丹蔻才意识到自己的失礼,赶紧低下头。
秦定儿:“知道了,一切听从安排。”
段婆婆:“娘子先在此处休息一会,晚上再带娘子入府。若是有什么需要的,招呼家仆便是。”
秦定儿:“好的,辛苦婆婆了。”
段婆婆前脚一出,秦定儿便立刻抱起桌上的茶壶来,可水还没入口,茶壶就被人拿走了。
顾妈妈:“娘子,您渴了多喝几口便是,这样喝像什么话?丹蔻,去找个大点的杯子来。”
秦定儿:“哎呀,顾妈妈,我真的口渴得不行了,这儿又没外人。”
顾妈妈:“老婆子知道,娘子自幼聪明,知道什么场合应该怎么做。从前只要没有外人,老婆子也不会管这些,可现在身处异地,隔墙有耳,我们不得不更加谨慎。若是一时不慎,传出了什么不好的名声,将来可就不知道要受多少罪了。”
秦定儿闻言,认真地点了点头:“妈妈说的有理,我以后注意一些就是了。”
丹蔻从嫁妆箱中挑选出一个宽口茶杯,为秦定儿斟满了热茶。
秦定儿接过,连饮数杯。
丹蔻:“娘子,那婆婆的话是什么意思呀?咱们怎么能在宋国公府待嫁呢?”
秦定儿:“若是放任我在长安城待这么长时间,又没有他的人贴身看护,他自然不放心,要把我绑在身边才好。”
丹蔻:“难道这是要软禁娘子不成?”
秦定儿:“软不软禁的不重要,我本就没有想过要逃,若是如此能让他心安,咱就依了。”
秦定儿转而品尝起桌上的点心:“嗯,味道不错。”
顾妈妈:“哎呀娘子!您怎么就这样吃了呢!丹蔻,快去拿根银针来!谁知道这里面添了些什么!”
秦定儿:“妈妈,您未免也太紧张了,要是以后每吃一口食物就要验毒,那这饭还怎么吃啊?”
顾妈妈:“那不行,在外面,一定要提高警惕!”
顾妈妈用银针一一试过后,才松了口气:“就料他们不敢第一天就动手脚,娘子吃吧。”
秦定儿边吃边笑道:“他们才不会下毒呢,我的命可重要了。”
顾妈妈:“老婆子没有娘子那么会考虑,老婆子就是着急娘子的身体。”
秦定儿温柔地回应:“知道了妈妈,以后妈妈要验毒什么的,都听您的。”
顾妈妈:“这还差不多。”
此时,千凌脱下了之前穿的侍女服饰,换了一件胡服出来。
千凌:“娘子,那我去了。”
秦定儿:“记得在宵禁前回来。”
千凌正要走时,秦定儿又想到了什么,叫住她:“对了,还有那个叫闰柒的,你也一道安排了。先给他找个落脚的地方,回头可能用得上他。”
千凌应下后便从窗边暗中离开了。
72太上皇灵堂外 夜 外
几位内侍静立于灵堂门口,身影在昏黄的灯光下拉长,显得格外凝重。
郑元琭走过来,询问内侍:“圣人在里面?”
内侍甲微微颔首:“是。”他随即亲自上前,为郑元琭推开那扇沉重的大门,待他进入后,又迅速而无声地将其合上。
内侍乙望着郑元琭离去的背影,低语道:“这郑六郎究竟有何等魔力,能让圣人如此信赖?”
内侍甲解释道:“听说是圣人和太后曾被关在掖庭时,得过郑六郎的帮助。”
内侍乙:“原来如此,只是,太后当年被构陷参与巫蛊祸乱,无辜受累,圣人为何也要一同受罚?”
内侍甲压低了声音:“圣人与太后虽非血亲,但自幼相依为命,感情深厚。得知太后遭难,圣人毅然要求陪伴在侧,共渡难关。”
内侍乙:“圣人还真是重情重义。”
内侍甲点头赞同:“正因如此,圣人才会如此厚待郑六郎,以报当年之恩。若非郑六郎,或许圣人与太后早已……”
说到这里,两人都不约而同地噤声。
内侍甲:“不过圣人还真是幸运,几个年长的皇子都被卷入巫蛊之祸而无缘皇位,先帝又突然暴病,在掖庭逃过一劫,十多岁就被推上皇位。”
内侍乙:“这都是有天神庇护!”
内侍甲:“可不是嘛。”
73太上皇灵堂 夜 内
李谡独自一人跪在太上皇的石碑前。
郑元琭悄无声息地靠近,跪在李谡身旁,一同向石碑行礼。
李谡听见动静,睁开眼:“子明?”
郑元琭拜完后站了起来,轻轻扶起李谡的手:“现在也没人,站起来休息一下吧。”
李谡摇了摇头,声音中带着一丝疲惫与无奈:“不必了,双腿早已麻木,站起也无济于事,还不如就这样跪着。”
郑元琭心疼地收回手,自己也跪了下来。
李谡目光空洞地望向石碑,低语:“父亲就这么走了,就留我一个人。子明,我有些怕。”
郑元琭:“阿谡,你还需要时间。没有人天生就知道该如何当好一个皇帝的。”
李谡:“这些年来,我虽为皇帝,却如同傀儡一般。如今父亲离世,朝臣们更是蠢蠢欲动,欲将我置于更加被动的境地。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郑元琭:“如今的朝堂,寒门与世族明争暗斗,风云变幻。先帝深谋远虑想要清除五姓在朝中的势力,极力扶持以章翀为首的寒门学士,但是,寒门有了权力,早晚也要发展成世族。朝臣权力过大,终究是隐患。陛下只有把权力牢牢地握在自己手中,才可保朝堂安稳,国家安宁,百姓安康。”
李谡:“可我还要两年才可亲政呢,即便届时,面对满朝文武百官,我又如何确保他们服从于我?章翀如今官拜宰相,还是父亲亲封的顾命大臣,权势已不亚于当年的宋国公了。我在朝中又能有何话语权,不过是个傀儡皇帝。”
郑元琭目光坚定地看着李谡:“阿谡,相信我,也相信你自己。时间可以解决一切。”
李谡嘴角勉强扯出一丝微笑:“子明,你就是我的军师。我真想直接赐你官职,伴我左右,可你偏要遵循科举之路。”
郑元琭:“科举入仕乃文人正道,只有以此证明自身,日后才能无愧于群臣,无愧于陛下。等我考中了,必当一心一意辅佐陛下。”
李谡:“好吧。以你的才学,定能高中。”
堂内气氛轻松了不少,李谡话锋一转,问道:“对了子明,听说你未来的娘子都已经到长安了?”
郑元琭:“嗯。”
李谡:“那你的婚期又要延迟了吧。”
郑元琭:“只是延迟几日,亲总要结的。倒是你,满朝文武各个都想给陛下送个皇后,你倒一点也不上心。”
李谡:“父亲刚走,我要坚持守三年孝,三年后再说吧。等到那时,希望我能够有足够的权力,娶自己的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