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也散布些我的消息。”
东方秀摩挲着杯盏,微微勾唇,“我一无通房二无妾室,多年来清心寡欲,从无任何桃色传闻。并且我非常尊敬女性,从不独断专行,容貌俊朗、脾气温柔,相当友善……”
此言非虚。多年来,东方秀从不沾染美色,克制住自己的杂念欲望,论迹简直是君子中的君子。如此自然是有目的的,他需要用完美的名声得到天下女子青睐赞颂,以换取将来最完美的婚姻。如今时机恰当,该收网了。
交代完一大堆夸赞自己的内容,东方秀眯了眯眼,“把握分寸,有些讨论自会按顺序发展,必要时再推波助澜。”
“是!”侍卫领命离开。
*
二殿下终于自战场归来,自然又是一场盛大的宴会在行宫中开设。
宾客如云,满座皆是有头有脸的贵客——都城的名门子弟、文坛的诗人新秀、自成一派的能人异士。
室内焚着香,烟雾缭绕似仙境。众多女婢们井然有序地为在座客人们添酒布菜。声名显赫的乐师和技艺高超的舞姬们在大殿中央,为在座达官贵人登台献艺。
乐声袅袅,祝魏漫不经心坐在最高位上,环视一周,一手托着下巴,百无聊赖地把玩一枚葡萄,而后吞下。
——办宴席就是明晃晃的烧钱,可她必须如此。
她四岁那年,祝武令十四岁的太子去军中历练半年。
那时她的母亲洛姬沉溺情爱到昏头的地步,知晓祝武对她这个孩子颇为喜爱,于是为了在陛下面前得到更多恩宠,便举荐她这么一个本就怀着秘密的小孩也一同去军中,替她长脸。
祝武起初推辞再三,最终还是让太子祝汀照顾着祝魏,拉着她一同从军了。
可半年后太子归京,祝魏却没能一同回去。或许是她表现太好,祝武便一直令她留在军营。此后整整十三年她便一直久在军中,只有年关将至和偶尔久无战事时,她才会被祝武放回去休息。
但刚一回去,她便敏锐地意识到了第一个问题——她不认人。满城权贵,她一个不熟。
彼时,她明确自己不得不快些采取措施,亡羊补牢。而最快速能够从所有人中进行筛选后交往的方式,便是举办宴会,从宴会间分辨不同身份的人后快速记忆,与这些人建立浅薄却明面的联系。
自那以后,她每回来必会大办宴席,邀请这些人中关系要好和值得相交的再去骑马游猎、去各地游玩……勉强经营关系。
如此反复,哪怕她鲜少回来,洛阳城中所有子弟的容貌信息她都能了如指掌,再以这些人为消息源,对城中风吹草动便也一清二楚了。
她的文人朋友张津忍不住感慨,“哈哈哈,与玦啊,你还是如此喜欢宴会。刚一回来,便又办了场这样隆重的筵席!”
……呵呵。祝魏心里气得牙痒痒,面上却不显露分毫。
她看着他,勾唇,语气哀伤的给自己找了个理由,“这世道不太平,我在军中见过了太多生生死死。如今回来,能和大家同席而坐,在这样美好平和的宴会中相聚,实在忍不住内心激动、欢喜万分。”
她举起酒杯,笑容情真意切,“这世间还有什么,比此刻的宴会更为快乐的事吗?”
说完痛快饮下,又高高倒杯举着向众人示意。
众人举杯逢迎,宴上气氛高涨。
酒水令人兴奋又有些糊涂,那些起初还端的一副姿态的文人雅客,也逐渐变得散漫混乱。聊天的话题从家国大事扯到下三路的黄话,又扯到些京中近来广为流传的八卦消息。
祝魏本就酒量好,仗着位置远没人看得见,她更是每回几乎直接倒光了一滴没喝,假装出醉态。实则这会儿清醒得很。
一个张红着脸的年轻子弟早已神志不清,笑嘻嘻舌头都有些捋不直,“哎呀,二公子可曾听说今天还有一位大人物回洛阳了啊,啊?”
祝魏眨眨眼,坦诚摇头,“我这刚一卸甲就过来了,哪儿有功夫听那些?”
有人搭腔,“是那个羽游双弟子之一啊,当今御史大人的嫡长子,东方秀先生!”
“对对对,东方先生吗……”早已烂醉,他还在饮酒,“不过风头还是被二公子您盖住了,嘿嘿,您这当街抢亲、英雄救美,嘿嘿,厉害!”
脑子还没彻底丢掉的人忙拍拍他,“瞎说什么!”
祝魏也不恼,她眼睛一亮,“先前听说过这位东方先生的名声……如此缘分,他竟也回来了。”
——久在军中,她的人脉便也都在军中。除了让她能够培养自己的干将,得到一些兵权,此外却全是些弊端。
除了脱离洛阳城的人际网,另一个弊端,便是她偷偷自学的学问无处追溯,往日里只能装作武艺卓绝的凶残粗人模样,顶多写点檄文公文,完全挤不进那些高格调的文人墨客们的圈子。
……若是能拜此人为师,纵他只是花架子,哼,祝魏也能因此得到一个改变名声的机会。
实在不算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