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来硬的。把他名声搞臭,把水搅浑……让“正义”的其他人跳出来指控此人不为人知的一面,把这变成一场熟悉不过的文人相轻局面,祝武就能不知不觉远离舆论中心。
可惜用不到她先在伪造的那些丑闻了,这宫川还真是背了些恶债未偿还呢。
她扯起唇角,压低声音,“我明日再试一次。若在不成,哼哼,便可以联系那些人出来讨伐这个假仁假义的家伙了。动作要快,信息要杂,让所有人眼花缭乱,注意力很快会被分散的。”
祝叶笑了笑,“好啊,人已经接到洛阳了,明天就能去衙门报案。”
可出乎意料,翌日,宫川竟放她进去了。
打量的目光游走在她身上,宫川抚摸着胡须,嘴角向下。
看了许久,他才终于缓缓开口,似乎相当嫌弃,“呦,女扮男装啊。呵呵,殿下这样子是怎么敢从军出征的啊,学花木兰?”
“……先生在说什么,魏听不懂。”太过突如其来。祝魏登时心中一沉,手已经不知不觉间移到了腰间佩剑上,目光凌厉。
宫川转身坐下,抬笔不知在写些什么。可他说出的话更令祝魏心惊。
他依旧态度轻蔑,高高在上,“呵,我的表述并无缺漏。不雌不雄,再漂亮的脸也只会让人觉得古怪,贻笑大方!加之殿下的个性,若不好好调教,啧啧,实在……”
……大事不妙,她好像没有误解方才那些话的意思。莫非此人会什么相面之术?
祝魏不动声色暗中靠近,迅速拔剑,近乎剑出鞘声音发出的瞬间,她已经干脆利落将面前人一刀毙命了。
话语中断,宫川的声音戛然而止,他瞪大双眼,倒地时还维持那副不明所以的表情。而身后的祝魏冷漠看着一切,见他落到地面后彻底没了声息,才淡然跨过去查看他方才书写的东西。
——除了最后潦草画出纸面的一笔,宫川字迹工整,在记录这些天的“考验”,向祝武书写了一封打算收下她为弟子的告知书。
祝魏愣在原地。方才情绪上头时的冲动之举竟酿成如此大祸。对、对啊,纵然当真看出来她为女儿身,这家伙怎么又可能傻到直接说出来得罪她?踩她的话只是为涨自己气焰,他是在借此机会攀附皇权啊!
餐腥啄腐,此次文章掀起这么大波浪,这样的家伙怎么会不想着利用此次机会攀上一个有潜力的皇子?只不过碍于多年前有可能暴露的恶性,他权衡后最终选择了同样有些许恶名的祝魏。
他性格如此,只不过为了贬低打压她而抬高自己身价的话术,收徒前随口抨击她的容貌,骂她二刈子而已。可在心虚不安的祝魏眼里,便是提点威胁的话。
——她不会让这样的隐患继续活下去。
看着这书写了一半的信件,祝魏傻了眼,头一次怨恨自己敏锐迅速过头的身手。
无语扼腕,她只能转而告知祝叶继续今日谋划,而自己那边则装出气愤狡辩的样子出府,将这宣传成一次她被多日刁难后爆发了的杀人灭口恶行。
又在事后继续散布出那些宫川的丑事,令看客们坚定认为她被批判后气急败坏、试图补救,做出了许多无用之举。这事闹得大,确实掩盖住了祝武的骂声,却也让她被众人口诛笔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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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诤扶额,当真是拿她没办法,只得顺着她的话,“好啦好啊,别生气嘛。”他倒满一杯酒,痛快饮尽后向祝魏示意,“来,我自罚一杯!”
祝魏坐姿懒散,目光莹莹。整个人上半身几乎倚在桌上,一手托着下巴看他,笑而不语。
大量酒水一下子滑入喉腔,他脸更红了,思绪却还算清楚。张津又道,“我愿意信任与玦,可这位大才子定不是那么容易得到的。至少,呃,若是最初就被拒之门外,又何谈后续?”
他面上挂着痴痴的笑,语气挑衅,“那依与玦之见,如何才能让他和你见上一面啊?”
众人皆笑了起来,给她胡乱出起了五花八门的馊主意。
一个穿着宝蓝色锦衣的少爷笑着道,“哎,这要人出来还不好办?”他笑眯眯看着祝魏,“这东方先生必要入仕,他如今尚无官职,若要举孝廉,也得先考察,确认通晓经书才行。”
祝魏眯了眯眼,“你的意思……我或许明白啊。”
——威逼利诱,她很擅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