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库重地,里三层外三层,不断有弟子巡逻。
“他——”邱书亦看了眼江时宁身边的男子,总有一种来者不善的感觉。
不过是江时宁带在身边的人,应该没有问题。
“放心吧,他是我的人。”江时宁说完这句话就觉得不妥。什么叫她的人?怪暧昧的。
好在沈墨颠没察觉出什么异样,与她低声谈话,“我在外面候着你。”
她摇头,脱口而出,“没你在,我不放心。”
大门缓缓升高,里面传来清溪流水声,有一弯小小的瀑布悬挂于岩壁上,千年松屹立不倒,底下刻着苍劲有力的三个字。
“这石碑还是你母亲当年用神兵所刻。”邱书亦知晓的,比“她”一个亲生女儿还多。当年此地环境恶劣,是崔紫玉用神剑将其一劈为二,用无数冰矿孕育周围生机,才有今日寒山的蒸蒸日上。
抚摸着石碑,江时宁心里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无数修士都想来膜拜它,不过掌门命人将它封在兵库里,不得外人触碰。”邱书亦带着他们来一座天然的石穴内,里面整齐堆叠着成千上万的书册,琳琅满目。
邱书亦也是第一次来到重兵把守的地方,忍不住好奇地打量周围,看见二楼的身影时,吓得一抖。
“天君。”
江时宁手里把玩着一把软剑,目光微微抬起,见到一簇白色人影。
“以你的天资,可以专修剑道。”楚曜放下手中书卷,眼神却是投向江时宁身边的男人,察觉到了的那股若有似无的邪气,就是从这个人身上散发出来的。
“我确实有个剑修师父。”江时宁笑吟吟,眼神指了指沈墨颠。
“哦,原来如此,不知,几阶的剑修?”楚曜问。
沈墨颠迎着不善的目光,从善如流:“无阶,散修。”
探不出虚实,怎会是散修这么简单。楚曜收回目光,难得流露出一些可察觉的情绪,“江时宁,入我门下,不出多少时日,你将会成为九洲大陆里最厉害的女修。”
她已经拒绝过楚曜一次了。这人怎么那么执拗,非要收她为徒?江时宁忍不住:“可我已经有阿墨这个师父了,不想三心二意的。我觉得邱书亦更适合做天君的徒弟,他用剑就挺不错的。”
被突然点名的邱书亦脸色煞白,连忙跪下。
“弟子不敢有高攀的想法,天君恕罪。”
江时宁愣住,“你这是干嘛?只是推荐而已,又不是要罚你。”
任凭她怎么拉扯,邱书亦的膝盖就像与地相连了,起不来。
邱书亦又重复了一遍:“弟子自知身份低微,哪怕终其一生,也比不上天君那么一根指头,不敢有其他想法,弟子只想本本分分修行。”
她呆住。
“你有病?”
“够了。”邱书亦甩开她,冷脸道:“江小姐,你我云泥之别,不必你在这替我寻好门道。”他这才起身,对楼上的人说,“今日这些话,不是……不是弟子撺掇江小姐说的,天君明鉴。”
“自行领罚去吧。”
“是。”
看着邱书亦蹒跚的背影,她莫名一阵痛心,一股无名火在心里冒出来:“为什么要罚他?他什么都没做错,推荐他,只是我觉得合适。”
楚曜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对她这番话感到陌生。
为什么?真是好久违的质问了。
“好好选兵器吧,掌门很看重你。”
对着消失的人影,江时宁气不打一处来,无力感重得好像有无数只手将她往下拽。
“你是不是想知道,邱书亦为何因你一句话而提心吊胆?”
她心里一空,轻轻点头。
“各宗内斗多年,死伤了无数弟子,他们不会在乎,因为立宗之本是手里掌握的资源。”
沈墨颠徐徐道出:“楚曜万人之上。普通弟子对他而言是随时可以扔掉的棋子。你刚才那番话,会让他觉得天君这个身份被轻贱。”
她难受的样子全被沈墨颠看在眼里。
“只是随口一句,就让邱书亦承受那么多。”江时宁深吸一口气,“以后我不会再乱说了。你笑什么?”
第一次见沈墨颠笑得那么高兴。
“之前你让我做回沈墨颠。反倒是你自己,束手束脚起来。”
“我只是觉得在这个世界里很孤独,没有人理解我,没有人跟我一样。”她有感而发。
沈墨颠轻声回应她。
“有什么不解的,不开心的……都可与我说。”他明白她的心情。他在皇城里,经历过无数这种胆战心惊的日子。
江时宁压下淡淡的愁绪,心里产生了一个特别的想法。只是看了一圈,没有找到合适的,这些神兵不是太轻太细,就是品阶不高。
“这些都不是很好。”江时宁颇为苦恼。
其实她是想用最好的材料,为沈墨颠制造一件护身器。倘若她不在了,至少留下的东西可以保护沈墨颠。
有了这个想法后,江时宁离开了神兵库,去了戒堂。
周围空无一人,周围石壁上刻满寒山祖训。等得百般无聊时,终于看见邱书亦一瘸一拐地出现。
刚想帮扶就被邱书亦无情甩开。
“以后你还是离我远点吧,因为你,我十几年来没受过的罚,全在半年内遭受。”
江时宁这次是真心愧疚。她没想到无心之言,能变成利器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