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臧六江的命就捏在咱们手里,若是再有生事的,外头就是衙役,想要投诚,现在就去!”
整个院里鸦雀无声,余淮水觉得自己喉头有些腥甜,硬是把涌上来的酸涩给咽了回去。
“没人去是吧?官府说臧六江掺和了倒卖私盐,林大头!”
林大头被点名,慌里慌张地跑出人群,他莫名觉得眼前的余淮水有些吓人,挺怂地应声:“哎,嫂...嫂夫人,怎么了?”
“他卖了没有!”
“这...这盐还得倒卖呢?咱们也不清楚啊...”
林大头支支吾吾地否认,的确是从未听过什么卖盐,他与臧六江最亲近,若他都没听过,那臧六江就肯定没做过。
“你说什么便是什么?”李成又一次怪腔怪调地开了口:“你有什么证据?”
对啊,证据。
在场除了余淮水,没人再听见那朱有德的话,若拿不出证据,余淮水的话便永远存疑。
余淮水的目光突然落在了李成身上,冷幽幽的带着些打量。
“林大头。”
某些东西在脑海里串联起来,余淮水突然扬声道:“你听我吩咐吗?”
“...我听!”
白日余淮水才刚去茶楼捉了奸,林大头看在眼里,自然相信余淮水对大当家是有情的。
“好。”余淮水一指人堆儿里的李成:“把他。”
又一指他身边扎堆的一圈人:“还有他们,全给我绑了!”
林大头毫不迟疑,朝着自家几个弟兄一扬下巴,立刻便有几个粗壮的汉子上前去逮李成几人。
“林大头你个王八蛋!你昏头了?你怎么帮着一个奸细!”
李成嘴上厉害,可细胳膊细腿连余淮水都敌不过,三两下便被几人捆了,他周围一圈也没有能打的,不多时便被林大头一伙捆的结结实实。
“王家妹妹。”
余淮水忽然转头看向一旁哭花了脸的王家妹妹,口气柔和下来:“你家柴火垛底下的几件衣裳,家里烧了没有?”
王家妹妹直打哭嗝,可她还是努力喘匀了气,仔细地回忆。
“还没有,我爹娘说留着那两件衣裳,好补了给我弟弟穿,还没动呢....”
“翠翠,你带几个人陪着她去将那几件衣裳拿来。”
翠翠连连点头,带着王家妹妹和她爹娘往她家里走去,余淮水目送他们离开,回头看向还在不断咒骂的李成。
“其余还有不肯服的,都跟我过来。”
夜里降了温,呼啸的冷风刮过屋檐,发出阵阵哀泣般的风鸣,松树簌簌,月光穿过枝丫,在院里投下一片阴影。
余淮水一行人举着火把,押着李成一伙寻到了一间屋前。
“嫂夫人,这就是李成几个住的屋子,他们都没家没口,寨里就安排他们住在一起。”
余淮水瞧了一眼紧锁的大门,心里更加肯定刚刚的猜想,一摆手道:
“把锁给我砸了,把门打开。”
“你们干什么!”
李成扯着嗓子蹦起来,眼见着是有些慌了,他蹬腿想踹身旁的大汉,那汉子是寨里出了名的凶,一个巴掌上去,直接就打的李成出不了声了。
“干什么?”
余淮水被土匪圈圈簇拥着,他明明穿着裙装,长得也纤细,可火光落在那白净的脸上,却让人平白生出些惧意来。
“不是口口声声喊着寨子里有奸细,好,那便依你,”
看着那被砸开的屋门,余淮水掷地有声道:
“今日夜里细细地搜,给我把这奸细挖地三尺也要翻出来!”
余淮水的嘴角还挂着白日吃过黄糖的甜,此时舔在嘴里,却是满腔的苦。
他拖着苗刀走到李成跟前,垂眼狠狠地盯着这个气焰逐渐萎靡的男人。
“可是李成,若是我从你的屋里翻出一袋盐来,我就撕了你喂狗!”
夜深了,寨门外围满了衙役,他们几米一个将寨子围了个透彻,王为更是领了人在寨门前三班倒的换班把守,没有一个放松大意的。
“都头,你去歇歇吧,这寨子里安静的很,今夜应该不会出事的。”
有衙役来劝王为回去休息,可他却只是双眉紧蹙,注视着寨子灯火明亮的上空。
按理说,寨子里的匪首被抓,夜里是会狠狠地闹上一场的,怎的这寨子里便如此安静?
王为接过一旁手下递来的酒,仰头灌了一口,这酒是差役买来的劣酒,喝着味苦,若不是为了暖身他也不愿多喝。
将酒壶扔给手下,王为还是不大放心,即便寨子里是没有大闹,也该有些动静,他总觉得蹊跷,干脆吩咐一旁的衙役:
“你去找几个人来跟着我进寨子里巡逻,这院里太安静了,我总觉得不太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