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歧路走的脚底酸疼,穿着皮鞋走这样长的路简直像自虐。
不过当立在曦子春恩街,看到白日里安静的G吧时,那些疲惫又轻而易举在一瞬间消失。
酒吧正门关着,陆歧路绕到小街后门,原以为依旧会是个闭门羹,没想到后门竟敞开着。
他小心翼翼走去,站在门外探着头向里望了望。
G吧里没有开灯,安静而幽黑。
就在他准备抬脚走进的瞬间,一声刺耳的巨响突然传来!
他来不及多想,第一时间加快步伐冲了进去,以防万一,他顺势从门后拿过一根半锈的铁棍,嚯嚯而去。
然而,绕着酒吧内走了大半圈连半个鬼影都没。
此时他已经走到了二楼阁楼的楼梯口。
陆歧路站在原地,犹豫了片刻,总觉得这样不请自来的闯入有些冒犯,还不等他做出什么决定,二层阁楼又传来一阵咚咚咚的脚步声,这声音将他瞬间惊醒,跟着毫不犹豫的冲了上去!
二层有一间房门虚掩着,里面很快又传来一声巨响。
那声巨响像是某个玻璃器皿被摔碎了。
陆歧路紧紧手中铁棍,鼓起勇气当即冲了进去!
撞开虚掩的门,房中有一张床,床上倒着一人,而地上还坐着个西装革履、衣冠不整的男人。
“西西!”陆歧路还没弄清状况,率先冲到床边,一手递到臧西西面前,男孩握住他的手顺势翻了个身,从床上站到了他的身边。
另一只手用铁棍指着地上的窘迫的男人,警惕的警告着对方。
臧西西的掌心滴着血,地上的男人不慌不忙站起身来,整理着衣裳,顺便优雅的将领带塞入西装。
陆歧路发觉对方白色的衬衫间染红了一片,一时间分辨不出臧西西和这个男人两个究竟是谁受了伤。
“你没事吧?”歧路微微扭头问身后人。臧西西松开他的手轻轻摇头,一言不发。
对面男人的脖子一侧有一道不浅的伤口,看来应该这个不速之客受了伤。
陆歧路盯着对方不敢放松,率先警告道:“请你马上从这里出去,否则我们可以起诉你私闯民宅!”
“私闯民宅?”对方非常不屑地看向臧西西,仿佛在低声质问他。
陆歧路原想威胁对方两句,让他识趣儿地离开,但对方似乎不这样认为。反而忽略掉他的存在,直接伸手去抓臧西西。
陆歧路下意识挡了一瞬,不过臧西西更快,利索地躲开了。
陆歧路下意识看向他,发现臧西西目光冷肃,沉默地望着房间一角。
那个阳光温柔的大男孩好像变了一个人。
就在那个受伤的男人再次想要去抓臧西西时,陆歧路出手抓上了对方的手,以警告的口吻,冷冷道:“别碰他!”
“跟我走!”男人有些霸道,不顾臧西西的意愿,也不理会陆歧路的阻挠。
臧西西明显躲了一瞬。
陆歧路有些不爽,瞪向男人,愠怒道:“你是谁?凭什么要和你走!”
“你是谁?”男人目光忽转向,没有狠戾,像蒙着一层薄冰,凉意直达陆歧路心底,语气也云淡风轻。
对方气势很强,虽然看起来淡淡的。而这正激起陆歧路的战斗欲。
他上前一步,斩钉截铁道,“他男朋友!”
话音刚落,不成想,一直沉默不语的臧西西忽然反驳道:“他不是。”
陆歧路吃瘪,这“见义勇为”显然不被“受害者”所接纳。
他的话显得十分滑稽,也非常尴尬。
陆歧路不可思议地看向臧西西。刚想再说些什么,那个大男孩忽然上前一步,越过他,拉过那西装革履男人的衣角,跟着越门而出。
“臧西……”陆歧路一愣,那点好心和自信在瞬间磨灭,同时充满了不可思议。
他想要追去,没走两步便见臧西西侧眸黯然道:“你在这儿等着。”
话落,陆歧路就乖乖停了下来。
他站在房间里,又往门前走了走,眼睁睁看着臧西西和那个不速之客消失在楼道间。
— — —
他独自在房中呆了片刻,房间里满是他无奈的叹息声。
陆歧路绕过床边,将地上的一片狼藉收拾干净。
一番短暂的忙碌后,他坐在床沿一动不动。
阁楼下就是马路,这里的隔音效果不太好,加之街道偏僻,白天少有人行,所以那两人的谈话他竟也断断续续的听到些。
其实也不算谈话,那更像是争吵。
房间里的窗户是封死的铁栏,打不开也看不见下面情景,臧西西和那个男人的声音自然也不太真切,不过歧路听见了哭声。
不知是谁在哭,至少他幻想不出那个爱笑的臧西西哭起来是什么样。
听着听着,不知为何,他忽然双手掩面,莫名悲伤落起了眼泪。
陆歧路从不觉得自己是个多愁善感的人,也许是裴攻止突然再一次离开了自己的世界而令他觉得崩溃压抑。
终于在没有人的时候敢于释放了。
陆歧路坐在床边很久很久,久到眼泪干了又湿,湿了又干。
他忽然听见有上楼的脚步声,转头时正看见臧西西拎着两份饭菜冲他晃了晃,一边自然而然的走近他,一边仿若无事的笑:“先吃午饭怎么样?”
歧路下意识看了眼手表,心想:这都够得上晚饭了。
臧西西至少出去了三个小时之久,好在他回来还不忘给自己带点吃的。
“谢了。”歧路接过东西,什么都没问,只是闲聊般道:“还不开店吗?已经五点多了。”
臧西西一屁股坐在他身边整理着饭菜,一边摇头。
绿色的长发扫来扫去,显得格外灵动,笑意浮动在他的脸上,嘿嘿一笑:“要开的,不过一般在七点左右,还早还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