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市监狱检查室。
裴攻止全身上下只剩一块遮羞布。小张就在他面前仔仔细细检查着。
不过,这个检查的最终目的是看他是否从外面携带违规东西进来。
看着裴攻止满脸是血,浑身淤青挫伤,腹部缝针也崩开了,导致皮肉外翻,小张的举止也轻柔不少。
这一处处伤实在令人心惊肉跳,他的眼睛也肿得像个核桃。
左脸被被刀划开的伤口已经肿了起来,和那个清秀中透露着冷酷霸气的男人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小张的手都抖了几抖,低声道:“张开嘴。”
他只是在例行公务,然而裴攻止却低眼盯着他,一动不动,神情淡漠。
若是换做其他的犯人,可以说是态度嚣张了。
不过,由于赤明诚的缘故,小张没有继续检查,转而撇开眼望向他身后那板着脸全程盯梢的楚文龙。
在确定那个人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后,小张才松了一口气,假装已经检查完毕,又道:“抬起双臂。”
他还不知道赤明诚发生了什么事,可是裴攻止越狱这件事至今想来也叫人心惊。
小张不敢表现的和裴攻止太亲近,现在谁和这家伙扯上关系,谁就有问题!
看着乖乖抬起双臂的男人,小张正巧被他的身躯遮挡,于是伺机赶忙对他道:“周彪今天下午刚转回监狱。”
裴攻止平静地低眉凝视着小张,眼皮闭了一瞬又睁开,算作回应。
他不张口、不说话,任由对方检查。
“好了。”小张摘下手套,向楚文龙报告:“没有任何问题,可以去下一站了。”
裴攻止的眼睛只有一条缝隙可以看见东西,原本受过伤的眼此时此刻只有灰蒙蒙一片,那只好的也因为肿起的眼眶而模糊不堪。
一条缝露出的眼睛连眼白也像鬼怪一样一片血红。
他转身向着下一个地方走去,那是公众澡堂。
他走在前,身后有东西被拖拉的声音,需得几人抱着才能托动。
他没有转头也猜得出那是什么。
— — —
空荡荡的澡堂里传来水管被扭开的金属声,紧跟着一股大力的冲击向着他的身体袭击。
高压水枪迫使他一个跄踉,一双手撑向冰冷的墙壁。
冬初,冷水击打着他的身躯,可他依旧纹丝不动。
那是一场狂暴的洗礼,令他身背整个发红。
这种东西虽不怎么伤人,但大力的水压之下,皮肉难免也会挫伤。
水管被关上,裴攻止转身看见一套崭新的囚服被抛在地上,已经湿了一半。
他躬身拾起,慢慢套上,衣衫刮擦着伤口,但那种疼痛已经可以被他忽略。
他身体的痛感神经好像很迟钝,总是要别人告诉他他受伤了,才能感到一丝不适。
两人走来抓住他,为他戴上了软手铐,然后毫不留情地抓着他受伤的双臂,将他押进了一间幽暗的,只有便池的房间。
这里没有床,窗户在高窄的房间顶部,用几根钢筋封死。
青灰色的石壁间还散发着霉味儿。
他只有一身湿而单薄的囚服,铁门被关上的那刻连最后一点光也消失了。
铁门上有一个小窗,能拉下来,但从里面无法打开,只有送饭的人可以。
禁闭室是连狱警都鲜少会来的地方,这里禁止和犯人交流。
高高的墙壁上有许多字,禁闭室是监狱的重罚,这儿的折磨在于精神,个中冷暖,住过的人最明白。
门的顶部还有一个二十四小时监视器。
从进去那天,裴攻止就在窄小的空间里一直站到了第二天早上。
监控室里的人睡了又醒,醒了又睡,发现他像雕塑一样,当真一动不动,就在一个地方站到天亮。
那绿色的摄像头灯还亮着,裴攻止知道有人已经监视了自己一夜,不过临近清晨,他却忽然走向便池,拿过便池旁的纸。
“这货要干吗?”
监控室里的警察饶有兴趣的坐起身,一边换班的同事倒是没兴趣道:“拿纸能干吗!当然是拉屎了!”
看着同事坐直了身目不转睛的盯着电视屏,换班的警察无奈道:“人家拉屎你也看?你不困?还不回家。”
“不妙!”
后者还没坐下,前者当即站起来,低喝一声跑了出去。
电视屏里裴攻止就站在门前,正对着摄像头,双臂奋力撑着两边墙壁,双脚用力蹬着向上爬去。
直到他用卫生纸将摄像头遮上,后来的警察方才联通对讲机通知人手。
他的时间不多,遮盖摄像头后,裴攻止迅速落向地面。
腰部忽然传来一阵震痛,他忍耐一瞬,依墙而立,从口中吐出一团东西。
那是一种软塑料材质的塑料团。
白天微弱的光从头顶的铁窗洒下,光线很暗,但可以看见那张纸上满登登的、密密麻麻的文字。
这张塑料纸是在医院的安全通道时,陆歧路最后交给自己的。
他一直没有时间好好看。
陆歧路给他是希望裴攻止能了解真正的实情,让他看一看赤医生为他付出了什么,又了解到了什么。
陆歧路这个人,裴攻止十分了解。
他早知道他不会像表面上给人的那种感觉。